市川昆的两部金田一：悲欣交集

看了两部市川昆的作品，很偶然的选择，内容是出奇的相像。时间大概相隔三十年，同一个演员演金田一，还有很多细节一样，从新的看起，再看旧的，常会心一笑，也觉得新不如旧。新的是《犬神家族》，旧的是《恶魔的拍球歌》。故事雷同，都是为了儿子的母亲，不惜杀人，杀人又依线索，如犬神家族的斧琴菊三宝，或一首拍球歌，说是杀人犯有某种黑色幽默也不为过。这种按图索骥的杀人法，最早是看《玫瑰的名字》，根据启示录杀人，后来被《七宗罪》沿用，而《恶魔的拍球歌》是1977年就拍成的，是首创，或是这类谋杀案早有传统？两部电影里，很多细节一致，金田一喜欢搔头发，落下片片头屑，惹人厌恶；坐特颠簸不定的吉普车去犯罪现场；警长先生经常说我明白了，先是两手重重一合，握成团的右手再伸出张开，煞有介事的一摆，说应该是如何如何，好笑的是，一部片子里警长必这样恍然大悟个两三次，从不为前次的失误而懊恼，每次都是自信满满；金田一在结尾照例认真数钱，但多给的一分也不要。这些都是电影里惹人发笑的细节，新的片子里完全沿袭了，不知道市川昆关于金田一的侦探故事一共拍了几部，起码这两部就很惊人相像。也许与其别人跟他致敬，不如他自己跟自己打个招呼。营造气氛上，还是老片子更有看头，山村的景色的诡异，为烘托气氛提供了好的背景，几乎所有场景都是若明若暗，特别是室内镜头，很少没有阴影的，这些都让人觉得紧张。石坂浩二的金田一，从新的开始看的，印象是个匆匆忙忙的大叔，据说那时石坂浩二已经60多了，完全看不出，但是大智若愚型的吧，完全看不出侦探的锋芒与锐利，年轻时的他，总是张着善良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人，完全不像狡猾心机重的侦探形象，反而觉得这样心地单纯的人怎么窥得透可鄙的人性的呢，不过他很敬业，也很聪明，从小事里也能获得启发，比如镜子里映出的桔子，使他想到一个人的两种身份。安排了这样一个纯朴的人，专去侦破险恶人性滋生出来的犯罪，还真是对比鲜明，也许，越是无欲无求，不被俗事干扰，才会接近澄明的状态，也才更易接近真相吧。所以，旧片里的警探就因为喜欢上了利花，才想都没想过她就是杀人犯这样的事吧。这样一想，金田一这样的愣头愣脑、全无机心的人，或许才当得好侦探呢。两部片子里都出现了被毁容的人，因此而导致了身份的悬疑。旧片里的被火焚毁，新片里的战火毁容，种种不确定与侦破的关键也都在于此。最终都是通过找到毁容者的真实身份，才找到破案的钥匙。而作为谋杀犯的母亲，行凶时的心狠手辣，被发现后果断自决，还有对孩子深切的爱，对比鲜明，是非常有个性的女性，而且她们也都曾是受害者，但决醒后，焕发的力量是惊人的。母亲都面临着对身份的困惑吧。她们以行凶确认身份，那些个被毁容的人，也是隐喻了她们，在面具下，过的是没有自己的虚假的生活，行凶把她们虚伪的一面推到极致，也在最后令她们玉石俱焚，而她们在最后一刻都出奇的安详。行尸走肉生不如死的生活，只有这样才获得了解脱。在紧张的侦探片里，能以生活的细节逗人发笑，使观众不至于过于紧张，顺道也思索一下平静的生活里隐藏着多少惊涛骇浪，这样的电影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