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饿海峡》:悲怆物语

来源:噗噗影视 责任编辑: 更新时间:2022-10-22 04:21:28人气:2
饥饿海峡

视频饥饿海峡状态年代:1965

主演三国连太郎左幸子高仓健加藤武更新时间:2013-11-28 10:22:16

昭和二十二年,北海道岩内某当铺一家三口被人杀害,店铺遭到焚毁。不久台风来临,行驶于津轻海峡的曾云号沉没,500多人丧生。警方在核对海难死者身份时,发现两具不明身份且伤痕可疑的尸体。经调查,得知二人系网走监狱的刑满释放人员沼田(最上逸馬饰)和木岛(安藤三男饰),失踪前曾与一名叫犬饲多吉(三国连太郎饰)的人在一起。函馆警察弓坂(伴淳三郎饰)直觉此案与犬饲有关,但犬…

起初有些怅然。看着弓坂探长抽丝剥茧,一步步逼近三国连太郎饰演的犬饲多吉,以为又是一出中庸的侦探剧。但情节发展下去,渐渐就脱离了追捕的主线,在犬饲多吉与杉户八重的数次相遇之后,孤单男女的暧昧与温暖令到电影渗透出别样的悲愁,一瞬间又想起《复仇在我》来。但内田吐梦并不是今村昌平,情节由此又慢慢脱离男女间的儿女情长,追随着八重的生活轨迹来到东京。当镜头下拥挤的东京街头出现时,在游行队伍熙熙攘攘的街道边缘,露出似乎有些茫然无措的弓坂的脸孔,我才恍然体会到时光的变幻与人世之大……故事最后,在GregorianChant咏唱如安魂曲一般的音乐里,船行在海峡之中,拖出长长的水痕直到天际,上面依稀可见白鸟翩飞……那一刻我寂然无语,内心却有种最深沉的悲怆萦积。《饥饿海峡》,果然不愧为日本百大排名第三的杰作。《饥饿海峡》拍摄于1964年,其时内田吐梦已经由东北回国整整十年。虽然已历时久远,战争以及战后思想的变化,在《饥饿海峡》中仍然清晰可见。对于战争和战争给日本普通民众带来的后果,内田吐梦较同仁有着更深刻的思考。在《饥饿海峡》所讲述的战后年代里,战争并不直接影响于人物,但生活在这一时代之下的人,命运却无可避免的被改写。犬饲多吉与有着犯罪前科的退役军人木岛忠吉、沼田八郎相遇,即是命运被改写的起点。作为战败国公民的内田吐梦,这种反思蕴藏着复杂的意味。一方面,他同情与自身命运相似的这些普通人,另一方面,通过悲悯的视角他似乎又肯定了这种困境中挣扎求存的原始性力量。作为罪行的责任人,内田吐梦更愿意给予他的角色们以复杂动机,而不是单纯的说教或反思,这也令到《饥饿海峡》的现实意义更加浓郁。《饥饿海峡》的情节始终处于流动的状态之中,人物往来于不同地方,情节看似含混且不着边际,但结合多线叙事以及视角转换,内田吐梦在故事背景上再现了一个由荒芜到丰饶的时代,通过人物的遭遇以及命运,巧妙地揭穿了看似光鲜的时代下所包含的种种罪恶,从而将故事又带回到救赎的命题之上,其中不仅包含着人性的救赎,也包含了时代的救赎。这两个层面一明一暗,在故事中相互影响,结局时又合而为一。作为人性救赎的一面,樽见京一郎功成名就后,因对当年同伴的愧疚而对囚犯再新事业进行大额捐赠;杉户八重在得到意外帮助后,十余年来一直铭记于心兢兢业业的挣扎向上。尽管内田吐梦始终不忘对这些人物人性中善良一面的表现,但对于他们结局却早早埋下了伏笔。当弓坂为追捕犬饲而向八重询问时,八重撒了谎;当京一郎被讯问时他同样的撒了谎。两个人在不同的时空中用了几乎同样的台词,有力地表露了人性的虚伪一面,暗示出他们相同的结局以及其中的悲情宿命。在时代救赎的层面之上,故事背景里所表现的日本十年来的发展,某种意义上是建立在罪恶之上,作为中心事件的是八重在东京重做妓女支撑起全家(对早期的南洋姐事件和特殊慰安设施协会的影射)、樽见京一郎成为成功企业家(背景是美国军管、与美国的贸易)。与之对应的救赎,故事从侧面进行了交待:在日本经济步上轨道以后,妓院被强制解散,妓女可接受政府的培训另寻谋生之道;樽见京一郎作为企业家不断回馈于社会,热心家乡公益事业。两个层面的救赎最后都走上了悲剧的结局,樽见京一郎在杉户八重的人生面临新转机的时候掐死了她;而他自己,则在罪行暴露后投海自尽,他的行为不但毁灭了多年来的自我救赎,也暗示出时代救赎的无力。这两个互为因果又统一的结局,恰如其分印证了内田吐梦对于救赎的消极观点:当罪恶发生以后,救赎也许无能无力,因为救赎本身就建立在罪恶之上,同时也因为人性有着太多的罪。与这种人性的真伪对应的,是案件中的真假两面。在八重之死告破以后,当警方怀疑杀人纵火案也是樽见所为时,他说出了事实真相,却遭到以高仓健饰演的味村为首的警探们的怀疑。这一段情节具有强烈的讽刺意味。他为了洗脱莫须有的罪行,主动交待了事实真相(故事开始部分证实了他的说法);同时为了摆脱他真正犯下的罪行,他必须在其后编造一个谎言。这种真与假之间巨大的鸿沟,同样也来自于人性的阴暗面。其中的缘由,正是弓坂在牢房中对樽见的肺腑之言——人与人之间不能完全信任。可为何人与人之间会产生这种互相不信任的局面呢?回到故事的开始部分,在调查佐田当铺纵火案的时候,借助人物之口,内田吐梦道出了其中的原委——“在这个动乱的年代,他不相信银行”——正是这个充满罪恶的时代,改变了身处其中的一切。内田吐梦的反思,对时代之罪的指涉,由此可见端倪。最好的作品总是在人物命运的背后窥见时代的阴影。但最好的作品总是不仅于此,在现实的客观因素之下,创作者总是赋予情节主观的、神秘的唯心色彩,《饥饿海峡》中人物的命运同样如此。在故事最初,犬饲与两个同伴划船出海,一段情节过后出现在山峦之上的却只有他孤单一人。在后半段樽见的交待中,我们得知他在自卫中打死了同伴,意外拾得同伴们抢来的大笔金钱,在内心强烈的天人交战后,他选择了抹掉过去,投入新生活。当他穿过半岛,来到恐山之上,意外地看见八重与父亲两人,通过巫婆与死去的母亲对话。巫婆恐怖的面容与谶语般的念词,给饥寒交加、内心动荡的犬饲以巨大冲击,令他慌不择路的逃走。他与八重之间就此种下因果,并与巫婆、念词纠缠不清。在两人于花家发生性关系的时候,外面下着大雨,行雷闪电,八重模仿着巫婆的念词吓唬犬饲,犬饲想尽办法阻止她,掐她;在十年后两人重见的戏里,外面同样下起了大雨,雷鸣电闪,八重呼喊着犬饲的名字,犬饲捂住她的口,最后将她掐死。对于两人的人生而言,巫婆的念词——当我跨过河流,来到冥间,我就知道我再也不能回来了。那里有通往地狱的道路,但是没有回程的路——是命运逃不开的诅咒。犬饲与八重的孽缘始于恐山,最后也终于恐山。当樽见的罪行并未审结时,他说服了弓坂给他重回旧地的机会。在横越津轻海峡的渡轮上,弓坂为樽见指出了八重的家乡所在,同时也告诉了他恐山的位置。对于樽见而言,那是能令死人复活的神山,也是他第一次遭遇八重的地方。对于他充满罪孽的人生而言,一切都已无法挽回。应该就是在此刻,他决定以死亡的方式告别,以此作为自我的最后救赎,同时也包含着死而复活重过新生的虚幻梦想。对于生命而言这是一次轮回,在结构上,则是一个首位呼应的圆环结构。借助这一存在的象征物,内田吐梦巧妙点出埋葬在饥饿海峡之中的,不仅包含着人性的罪与报应、还包括了时代的罪与报应。天灾,人祸,殊途同归。人生的恐怖、绝望、失败、灭亡,于此一一应验。内田吐梦悲天悯人的深沉情怀,在故事最后的一段壮美空镜中显露无遗。在这种情怀之下,在矛盾的展示人性罪恶的同时,内田吐梦也不忘刻画人性真善美的种种细节。得益于这种巨细糜遗的处理,内田吐梦塑造出了丰富的人物群像。处于贫穷中的犬饲,为金钱饱受折磨,但见到更为贫穷的人们时,却常常心生怜悯,给火车上的阿婆香烟,给因为贫穷被迫卖淫的八重一笔巨款;八重在火车上把饭团送给素不相识但饥饿无比的犬饲;在东京因为无路可去,八重无奈中再入烟花,遭遇善解人意的老板和老板娘;一心为公的弓坂,身患重疾仍对杀人者追捕不懈,却又因此自毁前程;在得知一切之后,他又对樽见充满同情,希望他能够省悟罪孽,在渡船上提议和樽见共祭八重。他的儿子一郎不满父亲种种,在他计划前往舞鹤的时候拒绝提供金钱,当父亲离开后,他又把钱交给弟弟让他给父亲送去。年轻气盛的警官味村对前辈弓坂充满敬意,对他的处境深为体恤,他的上司同样对弓坂充满尊敬,在警局亲手为他奉茶,同意樽见重返旧地也包含着对弓坂的信任。通过这些细节与人物,内田吐梦把冰冷的时世与人性的温暖尖锐的对立起来,通过这种二元对立,给人物尤其是主人公樽见的行为与动机带来足以被理解的切入点,有效的平衡了人物身上的恶魔一面,使其人生能够得到较多认同。当时过境迁,当樽见在不断的救赎中以为已经重生后,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重回过去、重新面对旧日种种。因此当对未来充满希冀的八重出现在他面前,尽管也许是他对那段生涯唯一牵挂的事物,但最后还是亲手杀死了对他而言是纯洁象征的八重。这是极其复杂的一刻,人性的恶、神秘的力量被纠结在一起,内田吐梦对场面的掌控有力的呼应了这些含混的内容。这一场戏与两人在花家的一场戏是明显的对比。在花家的旅馆房间里,八重为犬饲拿来樱桃;窗户关着,窗纸上有晾衣投下的影子;然后光线慢慢变暗;背景有雨声想起;八重打开窗户,远处是高耸入云的恐山山巅;然后有闪电亮起,犬饲惊慌起来,走过去把窗子关上;八重扮成巫婆吓唬他;镜头此时明显的晃动起来;背景是近似梵唱的音乐;两人纠缠在一起,犬饲想制止八重;最后两人倒在床上,犬饲突然用力掐八重的脖子;突然切入恐山灵符的镜头……在这场戏里,有类似底片效果的特效画面处理,正是犬饲内心狂乱的瞬间,暗示其正处于神魔交战的瞬间,而八重得以幸免,似乎冥冥中有神明的力量在守护着她。在樽见家相见的一场戏里,内田吐梦对于樽见的心理刻画更为细微,节奏也拿捏得更张弛有度。这一场戏里起初两人对坐,窗户打开,外面是一棵树,光线是明亮的,画外音是声声蝉鸣;一个风扇在桌子上左右摇摆;八重确认对方就是犬饲,但樽见否认了,八重呆住,内心似乎有鸿沟裂开;窗外的树轻摇,风扇左右摇摆,暗示此时樽见犹豫的、摇摆不定的内心;八重开始诉说自己现在的生活,樽见沉吟着,又再次否认身份;镜头可见墙边的桌上有一个佛的头像,与前一场中的灵符呼应,但显然已不再是八重的守护之神;八重哭了起来,自惭如今两人身份的差异,感叹生存已无意义;樽见似乎叹息,让人给八重倒茶;蝉鸣声,樽见在袖内搓手,风吹动树枝摇摆起来,蝉鸣大作,暗示出樽见防备的内心开始松动;窗外突然暗下来,有雷声响起,樽见回头看,转过头来,轻轻地抠了几下脸颊;话语中依然否认自己的身份,但温和了许多,且明示今后可继续往来;雷声大起来,下雨;八重告辞,樽见挽留她再坐一阵;樽见起身关窗,畸形的拇指暴露了他想掩盖的过去,八重叫起来,樽见急忙阻止她,两人纠缠到了一起;镜头晃动着;樽见捂住八重的嘴,画外音里是近似梵唱的音乐;樽见松开手,承认自己就是犬饲,似乎已经醒悟;两人拥抱在一起,画面变幻,樽见突然如野兽般低嗥,双手用力猛箍八重,八重的身体应声断落;雷声大作,大雨下起来;樽见把八重的身体拖到屏风后,八重的脸上还有微笑,然后咽气……在这场戏里,同样在樽见抱住八重、内心神魔交战的时候,画面重复了特效处理,暗示了樽见行为中无法自控的部分,将故事带入一个神秘幽玄的空间。在上述的场景以及两人的关系之中,充斥着藕断丝连的因果关系。在犬饲最饥饿的时候,八重给了他两个饭团;在他内心最惶恐的时候,八重跟他发生了肉体关系。虽然八重只是个妓女,但对于犬饲而言,她无异于拯救他脱离苦海的的女神。因此在得知八重的困境之后,他给她留下了足够多的钱,意欲帮助她摆脱以出卖肉体为生的现状。他的用心确实令八重找回做人的尊严与信心,她脱离了妓院,去到东京工作,在乱世中守身如玉,却在无处可去的情境之下再次堕入妓业;其实她还有唯一的去处,但为了避开追踪犬饲下落的弓坂,她被迫放弃了这次机会,同时也违背了自己许下的誓言。在这种因果报应的循环里,她必然无法得到她想要的幸福,必然也会丧生于樽见手下。对于现在的樽见而言,他有了事业,有了婚姻,突然出现的女神却破坏了这一切,尤其还要面对八重那积压数十年的情感。他感同身受,却不能接受。当年种下的因,如今终于要承担带来的果。因为捐赠导致身份曝光,掐伤八重后被剪指甲留下铁证、报纸、登记簿、木船灰烬等等,同样也包含进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报应之中。樽见的罪孽始于海峡,终于海峡,为他的人生画上了一个句点。从这个角度追溯开来,当年的台风、大火、海难显然也是报应之一种,而具体有何所指,则只存在于内田吐梦鲜为人知的精神世界之中。跳出因果报应,再回到故事的现实主义之上。故事前半段饥饿的意象无处不在,捡拾烟头的老妇人、饥饿的犬饲、弓坂饥饿的孩子们都侧面交待出一个战后的荒凉时代;在故事的中端,围绕在八重身边的东京世象、游行、黑市、流氓、妓院等等,侧面烘托出一个变化中的混乱时代;在故事的后半段,人物生活趋于安定,在物质生活富足的同时,饥饿的则是人的内心,渴望得到真感情的八重、沉默生活却无法摆脱毁灭倾向的樽见、带着缺憾不被孩子理解的弓坂等等,都暗示出这个时代里富足与贫乏之间的反差;樽见畸形的手指、他妻子畸形的脚,暗示出这段或许只有关系而无情感的婚姻的畸形,同时也隐喻着这个时代的畸形之处。在《饥饿海峡》众多的人物里面,最有力、最具代表性的无疑是左幸子饰演的杉户八重,她的形象就是那个时代女性悲惨命运的缩影,乐观,随遇而安,一心追求却一朝梦碎。母亲早死,父亲因为伤病失去劳动的能力,八重必须担负起整个家庭的重担;在这个年代里,即使一个男人生存得都是如此吃力,何况一个弱女子。她唯一可以利用只有身为女人的天赋本钱,在遭遇犬饲之后,她得以暂时摆脱出卖肉体的生活,但在举目无亲的东京很快又重蹈覆辙,但她没有因此沉沦,而是守护住内心唯一的牵挂,终于等来了一次转折,但又被樽见无情拒绝,她的死亡显然也是解脱,最后在樽见说出自己即是犬饲时,她含笑而逝。十年的守候、十年的奋斗,一瞬间烟消云散。在数次的谎言之后樽见终于说出了真话,也代表着樽见此刻的真实内心、真实情感。相爱的人却不能厮守,症结自然也指向时代。多重的圆环结构,一再强化的现实批判,汹涌澎湃的情感,在内田吐梦镜头中一一汇聚,融汇成一部关于人性、时代、命运的终极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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