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尽英伦扇底风——评英国《痴男怨女》文/卡帕的镜头“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当小晏晏几道提笔写下那阙风情无限的小词时,一定没有想到后来会有一个叫王尔德的人伦敦迷蒙的天空下用另一把扇子演绎了另一段人间悲喜。而王尔德也肯定没有猜到,时至今日这部喜剧被后人改头换面开始了它的中国之旅。这,也使三月的“电影多国联军”的头顶上多飘扬了一张米字旗。外边美丽高贵的艾林夫人可比你想象的更复杂,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有的女人,她们走到哪儿,幸福就跟到哪儿;而有的女人,只有当她们离开时,才会有幸福。我两样都做。丈夫们乐意看到我来,而妻子们却希望我走。”1930年的经济危机让这朵已然不年轻的交际花黯然来到意大利寻找她“新的支票”。在某个风光优美的小岛上,女人们对她有了本能的高度警惕。从小没有父母的受着严格清教徒伦理熏陶的、准“淑女”梅格·温德梅尔夫人则发现艾林夫人和自己丈夫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暧昧关系。对丈夫的失望之余,一个花花公子对她展开的猛烈追求终于让她开始滑下道德的深渊……爱情到底是在触手可及的身边,还是在寄托着无限未知的将来?生为一个女人,她的幸福,到底是安稳的做一个淑女,凭借自己的隐忍维持一个徒有其表的幸福家庭;还是应该做一个荡妇肆无忌惮地一样追求自己的欢乐?TOBEORNOTTOBE?这也许不仅仅是一个选择的问题。王尔德是那个时代的前卫人物,“出柜”的大胆让他在保守的雾都伦敦受够了非议,而gay的身份让他对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争斗看得比任何人更清楚。他的爱,让他写出了《快乐王子》这般悲伤而又柔软的童话,让全世界都为他留下最清澈明亮的眼泪。他对这个世界的嘲弄则全部倾注在戏剧的人物背后,他的期待、他的仇恨、他所有的犀利和巧智都变成那些时而尖酸、时而悲悯、时而让人捧腹,时而让人羞赧的言辞,在嘲弄所有人之后,还让他们为自己的愚蠢捧腹。“你想想看,如果你很穷的话,她还会正眼瞧你吗?”“你想想看,如果她很丑的话,我会正眼瞧她吗?”“一种是你想要却无所得,另一种是你得到了你想要的。第二种比第一种更加糟,第二种是真正的悲剧。”“一个男人可以和任何女人过得幸福,只要他不爱上她就行了。”“男女之间永远不可能相互理解,原因是他们都化太多的心思相互欺骗了。”这些话,让现代中国人读起来,是那样的熟悉,就像看到朱德庸或者张小娴躲在背后促狭而狡黠地对你微笑。大概是为了弥补观众对工业时期的英国的不熟悉,导演迈克·巴克来了一个常见的乾坤大挪移:让地中海炽烈的海风吹走了伦敦上流社会的阴霾,大海、小岛、游轮的旖旎风景让人沉迷;而一句话里可能包含三个陷阱、两个意思、意味深长得让人费解的英国人也变成了豪放热情得多的美国人。可是对爱情、对人性、对我们平凡生活中那些令人头疼的误解、摩擦、艳遇、嫉妒等等“小烦恼”的演绎才是片子真正的看点。看完之后,也许你会想起多年前张爱玲的那句名言:“生活是一裘华美的袍,上面爬满了蚤子。”我们往往不知道是那裘袍子妆点了生命,还是那些蚤子构成了无奈又可爱的生活。听着明快的结尾曲,看着都获得幸福的梅格、艾林欢笑的脸,那一声叹息也变得悄不可闻了。的确,我们都不过是这个偌大凡世里普通的男男女女,每一个欲望折射出的都是我们对现实的期待、每一次冒险都隐藏着一颗心的盼望。是欲望让我们真实,也是欲望,让我们苦恼。纵然幸福像假象、即便我们会如西西弗斯一般为大石所累,但只要山顶有一个名叫“幸福”的东西,便永远都会有人奋不顾身地扑向那里。话说回来,《痴男怨女》即便将人物换成了美国人,但是骨子里还是英国人的调调,他们的对话、他们的行事风格总有浓重的英伦风格,让人不自觉想起《傲慢与偏见》、《理智与感情》、《大卫·科波菲尔》里面那些或滑稽、或真诚、或善良、或睿智的人。就连最后那个规矩、温情、滑稽的大团圆结局,都在昭示着王尔德身上抹不去的英国人根性——这,毕竟是一部地道的英国电影,不管它穿了哪一国的外衣。其实将文学作品改编成影视作品,很多时候,是一件吃力而未必讨巧的事情。改得好的,也许就成了锦上添花,名留汗青的大作。《肖申克的救赎》、《蜘蛛巢城》、《乱世佳人》等等,不是脱胎自畅销书籍、就是借着一流文学作品的骨头覆盖上一身新的皮肉,焕发出炫目的光彩。而如果对那些本来就甚有文名的作品一个修改不慎,就更容易毁掉了导演的一世英明。毕竟《黄金甲》不是改编之作中最失败的作品,不是?所以说,有了一个高明的编剧,更需要一个高素质的导演在背后执掌天下。因为倘若一个掌控不力,瑕疵就会被更加倍的放大。
海伦·亨特和
斯嘉丽·约翰逊在这部戏中的表现不可谓不卖力。但整个故事的前紧后松使得叙事节奏在后期走低,人物转变的僵硬和情节的进展突兀都成了这部片子不可忽视的硬伤。做为戏剧本身非常强调情节、人物和矛盾冲突的。只可惜在导演一个半小时的诠释后,这片子到后来居然有了向注水牛肉发展的倾向。至于表演,海伦·亨特的艾林夫人确是风情万种,而又独立自主,大概这就是所谓成熟女人的风韵吧?进退有度,永远从容不迫的姿态让她的一个眼风,一个微笑,都带着一种坏女人危险的魅力。哦,请不要将她和邦德身边围绕地那些危险女郎相比,请把她想象成你身边的那些成熟而又智慧、魅力又有分寸的女人吧,扪心自问一下,这样的女子的魅力,你又是否能抗拒得了呢?相比之下,斯嘉丽的表演就显得不过不失而已。这个样貌在好莱坞实在算不得绝顶的女孩子有着她独到的气质和眼光,独立电影和伍迪·艾伦对她都青眼有加。《迷失东京》、《黑色大丽花》等片子就能看出这个十岁开始就在好莱坞打滚的姑娘对本子又怎样独特而敏感的直觉。这次接拍名著改编的片子,看得出她的卖力,却不知为何没有让观众的期待有更大的回报。而让人犯嘀咕的是,译者为什么会用《痴男怨女》,这种典型缠绵琼瑶派的译名来包装这部讲述家庭伦理的片子呢?早年余光中翻译的《温夫人的扇子》和洪深当年改编戏剧时用的《少奶奶的扇子》,在我看来都更切合片子的内涵。当然,如果这名字招来更多内心柔软的女性朋友的青眼,从而步进影院的话,也算是译者的匠心独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