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韩国人告诉你俯卧撑是怎么回事

上世纪九十年代末电影审查制度开放之后，韩国电影飞速崛起。就我个人的观影印象而言，自1998年的《八月照相馆》和1999年的《生死谍变》、《爱的肢解》之后，韩国电影一直佳片不断，几呈井喷之势：《共同警备区》、《我的野蛮女友》、《朋友》、《加油站袭击事件》、《老男孩》、《漂流欲室》……各种题材、各种类型，几乎都达到了极高的水准，金基德、朴赞郁、许秦豪等一批导演纷纷推出力作，韩国电影当仁不让地取代日本，成为亚洲电影最高水准的代言人。还是个人感觉，2003年的《实尾岛》和《杀人回忆》——尤其是后者——将韩国电影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峰，自此之后，略有衰退迹象。2004年的《太极旗飘扬》虽依然票房火爆，可一手打造了《生死谍变》神话的姜帝圭明显状态下滑，同样描述南北韩微妙关系，《太极旗飘扬》与《共同警备区》相比，就要显得矫情和用力许多。自此之后，虽然偶露狰狞，也有像《空房间》、《马粥街残酷史》、《汉江怪物》这样的佳作，可总感觉韩国电影差了一口气始终没有提上来，鱼目混珠的劣质电影开始层出不穷——正如当年的香港电影一模一样。不过2008年以来，就我感觉，韩国电影再度复苏的迹象极为明显，尤其最近一段时间，连看数部让人精神为之一振的牛片，《追击者》是一部，《率性而活》也是一部——而尤为让人感觉韩国电影新一轮高潮即将来临的征兆是：这两部精彩无比的电影，居然分别是罗宏镇和罗熙赞两位导演的处女作。《追击者》会让人想起《杀人回忆》，虽然水准稍逊，但也绝对足够好看，而且从制作到导演到表演，都极为精良。《率性而活》则让人想起1999年的《加油站袭击事件》，同样的黑色幽默、同样的荒诞离奇，可经过张镇前后花费了两年时间创作和修改的剧本，在气质上又不同于后者，机智和讽刺味道更浓，幽默的成分更重，而对韩国社会的现实批判意义，显然也更加有力。《率性而活》的剧情说来简单，好大喜功的警察局长要搞一次抢劫银行的实战演习，被选来扮演绑匪的警察偏偏是个秋菊似的一根筋，所有人都当这次演习是场游戏，只有他一个人格外投入，仿佛导演不喊“Cut”就坚决不出戏的尹天仇。于是，本来走走过场、轻易就可以结束的演习，在他一个人的坚持之下，慢慢地失去控制……这种略显荒诞的失控感，让人看了倍感亲切，甚至会不由自主地想起科恩兄弟的《冰血暴》、《真情假爱》、《老妇杀手》。与科恩兄弟不动声色的幽默不同，《率性而活》里多了许多韩国式的搞笑桥段，虽然失之含蓄，却也更直接，更有效。前不久看《洋葱电影》就已然笑破肚皮，《率性而活》在爆笑程度上与之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当然，韩国人敢于拿自己的政府开涮，也是这部电影好看的基础之一。在一个扮演绑匪的偏执狂警察面前，居然整个城市的警察和S.W.A.T都束手无策。谁比谁更可笑？那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小警察，还是只会纸上谈兵的国家机器？我的朋友杀老师在看过《华丽的假期》之后跟我说：中国电影拿什么跟韩国电影比？最基础的讲真话你都做不到，拍什么出来也是空中楼阁。对了，你要问了，标题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让韩国人告诉你俯卧撑是怎么回事”？小小剧透一下，是这样的：电影进行到五十几分钟的时候，一个被“绑架”的银行女职员终于按捺不住，扬言不再配合“绑匪”的工作，并一再挑衅。被激怒的“绑匪”将其带到一座小桥上，噢不，想错了，是一个打印机旁边，趴下身子，在地上做了三个（或者更多？）俯卧撑，然后告诉这位女职员说：“你已经被强奸了。”电影里真是这么演的，骗你是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