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脱不必要的操控，才能感受到自我的轨迹，包括亲情

康乐中心的水疗室及腰深水里。安德烈看着鹤发鸡皮的母亲走向他，她的目不斜视、一脸期待让他感觉有点喘不过气，他下意识地把头沉到水下寻找片刻喘息，这样说是不是有点荒谬，却是他当时的真实念头。周末陪母亲水疗-把母亲载回家，这是安德烈每周末的固定项目。同样的，每天下午三点停止叫车服务，载母亲去斯普加咖啡厅-演艺中心-接母亲回家，也是与母亲相依为命的安德烈的责任，雷打不动的生活列表。事实上，出租车司机，这个工作也许是安德烈暂时逃离母亲“温馨牢笼”的唯一“合法”进入点，但事实上，也是安德烈随母亲四处迁居的容易之选。更何况，钻进出租车就是钻进一个个爬上出租车后座乘客的操控。没有发言权，没有意志，身在那里的唯一原因是别人——安德烈对这样的生活疲惫不堪却忍气吞声，原因就在母亲与牌友定期聚会时乐此不疲地翻开的旧相册里：前途无限的女明星为了四岁儿子放弃好莱坞的邀约。大龄未婚的安德烈面对母亲把自己异性缘不好当成笑话谁给别人的时候也只能把苦水往自己肚子里咽。那些不得不因为母亲而推掉的聚会，那些被母亲噩梦惊醒后打来的电话毁掉的约会，也的确只配称为笑话吧。唯一让安德烈感到快乐的只有飞机模型，曾攻读机械设计的他在制作飞机模型上找到了自我价值和成就感。每天母亲睡下，堆满飞机模型的车库成了他的乐园，这份小小的快乐让他退而求全的生活保持风平浪静。直到，母亲路易斯在好莱坞的私生子（安德烈的异父弟弟）比尔，闯进他们的生活。在打消了对比尔身份怀疑后，安德烈不免对闪闪发光的比尔取代了自己的“被依赖者”身份而小小失落。但在体谅到自己一直忍受的母爱，是比尔苦苦求而不得之物后，他反而获得了轻松。也许比尔的出现是个机会，安德烈可以追求自己的生活，至少可以从爱情开始。他把陪同母亲去西班牙海滨度假的机会让给比尔。然而在送走比尔和母亲后，安德烈在比尔行李中发现被比尔涂鸦成魔鬼的母亲照片。安德烈驱车直追母亲和比尔。发现比尔输光自己卡上所有钱后，安德烈与比尔大打出手。被安德烈的指责义愤难平的比尔把矛头直指路易斯，“都怪你抛弃我，所以我才一事无成，我想爱你，可是你是个糟糕的妈妈。”车上情绪激动的三个人险些酿成坠崖惨剧。惊心动魄之后，比尔消失在安德烈和路易斯的生活里。闹剧尘埃落定，一切恢复如初，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然而一封比尔寄来的录像资料又一次摧毁了安德烈的风平浪静。录像中，是年轻的路易斯去好莱坞的试镜短片。当导演问路易斯是否结婚、是否有孩子时，路易斯那句果断的“没有”，在安德烈的世界里打下了一道闪电。原来为了儿子拒绝好莱坞的妈妈并不存在，路易斯只是为了进军好莱坞与导演风流依旧被拒签的主妇。安德烈痛定思痛，原来为弥补母亲的“牺牲”而折叠的“自我”人生，完全是深陷母亲情感陷阱的猎物；而母亲无休止的“没有我你可怎么办？”，则是把子女责任之外的范畴也束成“回报母爱理所应当”模样的道德绑绳。搬到母亲家对面的安德烈终于走出了母亲的人生，去尝试亲情与自我的分part。当片尾安德烈把所有飞机模型一起启动后，放下操纵手柄，任其乱飞、碰撞、坠毁……他的放松与自在触动了我。人生也许难以找不到完美的平衡、无限的能量，也因为“难以”，所以“不必”。摆脱不必要的操控，才能感受到自我的轨迹。本文版权归作者摩卡所有，任何形式转载请联系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