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张彻的潘金莲观

“男人真正需要的只是自然和女人。其余的一切,诸如功名之类,都是奢侈品。”这话是周国平说的。在不在理的我也说不好，但他至少说出了女人对于男人的重要。女人有千万种，但提到“淫妇”，我天朝人首先想到的则一定是潘金莲。这一形象借由《水浒传》《金瓶梅》两部巨著名扬千古，“第一淫妇”的帽子一扣就再难摘下来，即便近代自舞台到影视不断的洗白，说她有苦衷云云，但“潘金莲”之名仍不是啥光彩的东西。不信上街找个小姑娘，夸她长的像潘金莲试试，不挠死你才怪！假如我们默认“男人对女人的欣赏源自传续基因的需要”（情感类杂志上都是这么写的），也认同“男人真正需要的只是自然和女人。”则对于性爱化身，一代淫妇潘金莲的看法至少覆盖了男性五分之一的世界观。基于此，我找来了这部咿咿呀呀唱着黄梅调的《潘金莲》，无非就是就是想看看作为编剧的张彻对于“一代淫妇”的看法，对比下他的老对头李瀚祥，从不一样的潘金莲观折射出二人迥异的世界观。由张彻编剧的这版《潘金莲》反而与李瀚祥的《武松》较为相似，都是从水浒中摘下来的，部分台词都是重叠的。但自金莲出场，就能看出两人对性感的认识天差地别。《武松》一片中，先入画的是一双三寸金莲，着一双尖俏的绣花鞋，一蹬一踹，唧唧的织着布。而张彻编的这部《潘金莲》，虽说是成片年代更早，头眼见的却是浑圆的屁股，倚在床上困酣娇眼，正是海棠睡未足，边上还有猫儿慵懒的叫。或许有导演现场调度的责任，但仍能显见二人的不同。李对女人性感的认识是传统的，停留在耕织为本的封建时代，而张彻的审美更西化，丰乳肥臀，猫一样琢磨不定。对比二人早年间的女朋友，这一特色就愈发明显，常以为李媚是早期女星中最会卖弄性感的，且是摩登女性的性感。再看另一关键人物武松。虽说任何一个版本的狮子楼都不会叫武松一刀就了结了西门庆，但《潘金莲》一片却贡献了史上难以容忍的长度，将西门庆设定为喜欢圈养保镖，成日与练家子厮混，武松杀上狮子楼一路上过关斩将，大有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之势，其中迎面一刀的镜头，今天看起来也算是重口味了。反而是怒杀潘金莲一段，明显“弱”了很多，全然是金莲与武二感情戏，竟出了“一片痴情空余恨”之类的，而武松此处对潘金莲似乎也是有情的，对金莲下刀子多少是碍于道义，比起《武松》一片的毫不犹豫，一个是多情剑，一个是无情刀。张彻的片子一贯少杀妇孺，你看《刺马》，张文祥提刀去刺马大，可曾先杀了与马大有染的二嫂，再看《报仇》关小楼一路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却偏偏放过了罪魁祸首花正芬，《荡寇志》中燕青倒是下了杀手，那也是实在避不开，《快活林》便是从杀西门庆开场，全不提潘金莲的事儿。倒不是张彻怜香惜玉，只是一贯的将女性视为弱者。有传，拍《金燕子》的时候，同一个窗户，王羽跳得，罗烈跳得，偏偏不叫郑佩佩跳，说什么“女孩子这样太不斯文，以后一定嫁不掉。”看似是照顾，实则是漠视，就好比商场里到处都是大老爷们提着个坤包，看似是件挺“詹特闷”的事儿，但着实滑稽。个性独立的姑娘反而容不得自己男人丢这个脸。反观李翰祥，他镜头下的女人虽都裹着小脚，走起来弱柳扶风，但那眉目中的泼辣样儿，绝对是能在男人主导的世界杀出条血路。个人认为，在看待女性的问题上，张彻表现出来的那种“不了解，也不想了解。”的思维在部分直男中很具代表性（在基佬中也很常见）。所以说，这部戏虽叫《潘金莲》但视角上依然是武松的，反而是李翰祥的《武松》写的倒真是潘金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