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等于没说的日本美学

来源:噗噗影视 责任编辑: 更新时间:2022-10-20 18:08:27人气:0
我的妹妹萌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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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演小田切让长泽雅美友坂理惠田中哲司更新时间:2018-11-22 11:18:35

自幼失去双亲的江上盟(オダギリジョー饰)和妹妹江上飒(長澤まさみ饰)是一对性格截然相反的兄妹,为了让哥哥好好读书,将来当成功的医生,小飒自小便为哥哥付出。但调皮的飒却是生活精明读书不灵的女孩,最大的梦想是在30岁前存够1亿日元,于是她在夜总会打工,借钱给姐妹们收取利息来赚钱。 年纪虽轻但已然成为副教授的盟,生活中是个淳朴的人,当他发现妹妹正与有妇之夫交往时头疼不…

小田切让长泽雅美主演的春季日剧《我的妹妹》(ぼくの妹),从四月一路追到现在,终于结束。初看几集,觉得是悬疑片——与小田切一夜情的女配突然坠楼致死,原因不明;再看几集,又觉得是狗血剧——原来坠楼只是因为够天台上的围巾,且并不是本剧的重点,女配的死只是为了带出她那相貌丑陋身世坎坷的男友,与长泽雅美上演爱情戏码;看到最后,不甘心地确认它其实就是温情剧,心想大概是那么一个结局吧——长泽和身患绝症的古怪男友终于未遭哥哥反对而在一起,而哥哥小田切则为践行少年时的梦想,离开东京前途无量却机关重重的职场,回乡下继承小诊所……等真正的结局出来后,居然发现不是如自己所预测的那样,而是——长泽与男友分手,继续漂泊在找爱的路上,像当初那样一次又一次遇人不淑,小田切并未卸甲归田,依然在医大当他的青年才俊,梦想在心中虽有位置,但始终还在与现实矛盾纠结。看豆瓣上对这部剧的给分,三星为多,大部分的评价都认为此剧很莫名很不知所云,大骂编剧造雷。可以理解,原本期待着“后来呢”、“后来呢”,结果却“没有后来”,到头来还是回到开始的状态,一切未曾改变,起承转合稀疏不明,让人费解。但,私以为这部剧并没有难看到那个地步,甚至可以说,它不是所谓的“烂剧”,而只是欣赏标准不同的问题,这部剧的叙事其实是非常日本的。这种传统的日本式美学,我们这种外国人理解不了,受西方思想浸淫的现代日本人也未必理解得了(从收视率的寒冷可见一斑)。日本心理学家河合隼雄在《日本人的传说与心灵》一书中提到了一则叫做“黄莺之家”的日本民间故事。“黄莺之家”属于“禁忌房子”这一原型,在各国民间故事中都可以找到类似的主题,这一主题反映的,概括来说,是某人立下禁忌,另一某人却因违反该禁忌而酿成某种后果的故事。在西方的类似故事中,这一后果的惩罚意味往往是很明显的,这种惩罚,重致可以是对生命的剥夺,它来自于禁忌的创立者,施之于禁忌的打破者,然而,惩罚通常并不意味着最终的结局,这最终的结局——往往是婚姻。也就是说,在西方的这一故事类型的里,经过一连串的情节跌宕,结果往往是走向大团圆的。其实这也是大部分西方童话与传说的典型结局,happyending,公主和王子一起过着幸福的生活,就此句号收尾。而日本的“黄莺之家”却并非如此,让我们来看看这个故事吧——年轻的樵夫在森林里发现了一座豪宅,里面住着一位美丽的女子。女子拜托樵夫帮助她看家,并且嘱咐他:“不要看后面的房子。”但是樵夫却打开了那个房间,并且失手打破了里面放着的三只鸟蛋。女子回来见状变成了一只黄莺,悲鸣道:“我可怜的女儿啊,吱啾,啾啾”,便离去了。如果我们还是孩子,听起我们的祖母讲起这样的故事,肯定会追问:“后来呢?”当发现后来居然什么也没有了的时候,我们未免会沮丧甚至抱怨:“这什么跟什么嘛。”这其实是我们中国人的思维模式,中国人追求圆满,势必喜欢大团圆结局,我们的神话、传说、戏剧、传奇故事,全都是在反映并加固着这种心理。在这一点上,我们较之于日本,和西方可以说更为接近。事实上,前苏联的民间故事研究专家契斯妥夫,在把日本的民间故事“浦岛太郎”念给他的孙子听的时候,也遭遇到了这种景况。念完这篇故事,孙子不解地问:“他什么时候跟这个家伙打仗?”“他什么时候跟龙王的女儿结婚?”而事实上,故事已经结束了,既没有战争也没有结婚,这就是日本的民间故事。就如上文所说的,民间传说往往是一个民族心灵深处潜意识的反映,同时也塑造着一个民族的心灵。日本的民间故事,正反映了日本人内心深处所追求着的“空”的美学。有个学姐做的论文题目是中日字谜比较,日本的字谜原先由中国传入,当时皆为汉字字谜,其后自行发展出和语字谜,并成为日本字谜的主宗。与中国字谜仅作为元宵节观灯的消遣不同,日本字谜登堂入室,至今还有专门的字谜综艺节目,收视不俗。字谜的谜底和谜面,说到底就是一个硬币的两面,互为同义反复,一言以蔽之,就是——说了等于没说。日本人喜欢字谜,与日本的传说故事到头来也“说了等于没说”是一脉相承的。樵夫看见女子之前,孑然一人,看见禁忌房子里的东西,女子化作黄莺飞去——发生了等于没有发生,樵夫依然独自一人。(值得玩味的是小时候跟妈妈一起看的一部80年代港剧:《大内群英》,当中的一个细节至今还记得。一个贵族女子被杀,死前遗留下诗行一句,似乎暗藏玄机。为调查她的死因,于是问该女子的下人,主子是喜欢猜字谜还是作对联。下人回答的意思大约就是,主子是个文艺女青年,一向觉得字谜属于奇技淫巧,没什么品位,倒是很喜欢作对联,于是乎,对出那句遗诗的下半句,杀人凶手便浮出水面。中国人确实更喜欢对联,对联的上半句就如一个要约,对上对联,就会使其【完满】,有始有终。而字谜那种自说自话的反复在中国人看来比较没意思。)反观《我的妹妹》这部剧集,妹妹整天无所事事,就喜欢钓凯子,每每以为遇到真爱,结果都遭遇大烂尾,而哥哥与现实格格不入,梦想回到乡下经营小诊所,都是在开头处设定好了的。接着,整部剧围绕兄妹俩的这些特质,发展出一系列故事,却在结尾处回到了开头的状态。这就是“说了等于没说”,就相当于樵夫独自漫行于山路,经过豪宅-进入禁忌房间-打破禁忌-一切归零的回环,黄莺飞走,樵夫又继续漫行于山路一样。单独看结果,是没什么意思的,许多日本电影都是我们所说的“大闷片”,其实是一个道理。而什么放弃条件优渥的医大复归山村,什么洗心革面终于找到好的归宿,那是我们中国人的逻辑,根源也许出自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也许出自那句浪子回头金不换的俗语。“禁忌房子”类型的故事,在日本传说中不止头先说的那一个版本。在有的版本里,打破禁忌的人进入房间看到的,不是鸟蛋,而是饱满的稻谷和美丽的风景。抛却禁忌与美好对应这一意味深长的层面,稻谷和美景是一则传说中的亮点,然而它们不是结果,而是过程中轻轻触及到的东西。看《我的妹妹》,剧中几位配角的死亡,小田切下水道被困后获得出路那一刻体会到的心情,飞扬的丝巾,高耸的水塔,花田,纸陀螺,甚至包括兄妹俩的亲情,这些都是轻轻被触及到的东西,却正是曼妙而值得回味之处,与稻谷、风景同理。实际上,黄莺飞走,却留鸿爪雪泥。说了等于没说,话虽如此,然而因为自己的留心却发觉到细微处的不同,也许在日本人看来是更加赏心的乐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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