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尽善尽美

1997年，最值得怀念和给人最大感动的是一部质朴的文艺片《尽善尽美》。作家尤德尔是一个出版了72本言情小说的畅销书作家，但是他有令人难以置信的洁癖、偏执和古怪的性格，他可以用三句话就把别人的好心情弄糟，和他相处三分钟就可以让别人从心底里厌恶他；卡罗尔是一个单亲妈妈，在一家小餐馆里做招待，和妈妈、患有哮喘病的儿子挤在小公寓里，生活对于她总是不公平的，她拼命工作为了给儿子治病，但得到的只有夜班急诊室里的实习医生的治疗，她和男人约会，但每次都因为家庭的原因而把他们吓跑，还有一个叫梅尔文(杰克·尼科尔森饰)的“神经病”顾客每次在吃饭时把餐馆里的其他顾客惹火；西蒙(格雷戈·金尼尔饰)是尤德尔的邻居，他是个有天赋的画家，但是由于自己的同性恋而被父母赶出家，还被“缺德”的尤德尔成天讥讽，好不容易将举办自己的画展却被从街上找来的模特抢劫打伤，连自己的经济情况也出了问题，甚至要被房东赶出去，自己的创作灵感在这时几乎也要枯竭了。这三个人物几乎成了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们的一道横截面，代表了人们在世界中遇到了各种各样困境：交际的困境，家庭的困境，工作的困境……，本来这个世界就是“尽不善尽不美”的。但是事情的转机发生在卡罗尔儿子病情的恶化，卡罗尔第一次上班请假，而尤德尔也第一次得不到卡罗尔的服务，尤德尔很难解释为什么自己独对卡罗尔不报有敌对感，但是他却第一次伸出了援助之手，为卡罗尔的儿子找来的优秀的医生，使得孩子第一次得到了恰当地照顾。也许一切都是像他自己所说的，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让卡罗尔能够早点回来上班，能够继续为自己服务。看来这是一个非常“冠冕堂皇”的理由，以至于后来尤德尔帮助自己讨厌的“同性恋西蒙”去找父母要钱，其实也是为了能够和卡罗尔进行一段“单独”的旅行，三个或者对生活不满，或者被生活伤害过的人就这样联系在一起，用自己的真性情相互弥补创伤，生活似乎也露出了似乎美好的一面。如果说真诚和淳朴是尤德尔保存的很好的可贵品质，可能一开始会被大家笑掉大牙，但是慢慢的，我们可以从他时常不知所云的举止，尖酸刻薄的言谈中显现出来，他近乎自闭症的行为只是他保护自己的一把安全伞而已，作为一个畅销言情小说家，他似乎更加钟情于小说中纯真的人际关系，他喜欢卡罗尔正是因为那个毫不起眼的招待身上有一种天真的热情，他帮助卡罗尔，表面上似乎也仅仅是出于自私的目的，但是从深层上说，却是希望不要失去那种已经越来越少的，人与人之间纯粹真诚的感情，其中没有丝毫功利。真诚和淳朴不仅是尤德尔的美德，也是他毕生追求的目标。在酒吧里，尤德尔难得地吐露了心声：“你让我想成为一个更好的男人”，这不仅是卡罗尔听过的最真诚的话，恐怕也是一个男人对女人最好的表白和允诺。当然，正如卡罗尔后来所说：“你我现在都还没有准备好。”尤德尔并不十分清楚他拥有卡罗尔后要负什么样的社会家庭责任，卡罗尔也不明白自己是否能与这样一个奇怪的男人相伴而行。在心灵纯真的同时要面对社会的虚伪丑陋，在享受爱情的同时要承担家庭的琐碎。在爱一个人的同时要调整自己接受他（她）的一切，这就是生活。《尽善尽美》中的人物，几乎都是非常不完美的，各自的遭遇或性格上都有种种不幸和缺陷，造成这些的原因很大程度上并不是他们自己。尤德尔的病态性格来源于他对社会现实的不满和对真诚的渴望，西蒙的不幸遭遇来源于他的反传统的价值取向，卡罗尔则来源于她对幸福充满勇气的不懈追寻。无论这些美好的品质如何不为人所理解，如何被生活那样粗糙的沙皮所磨砺，但正是这些高尚的价值追寻使人类能在这个世界上继续美好的生存下去，对于他们来说，“尽善尽美”是一种生活态度，也是一种生活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