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莱蒙与希特伦》，一部经典二战电影背后的历史悬案

2008年上映的丹麦电影《火焰与柠檬》又名《弗莱蒙与希特伦》创造了本国的票房奇迹，也掀起了轩然大波。影片取材于1944年牺牲的两名丹麦地下抵抗组织成员的真实故事，他们的代号分别叫做火焰和柠檬，影片结尾处重现了发生在1944年10月15日耶格斯堡街184号的一场枪战。在这场堪称史诗般的战斗中，负伤的柠檬手持各种武器和前来围捕的约200名德国军警进行了长达三小时的战斗，德国盖世太保档案里记载的伤亡数字为8死4伤，但根据战后披露的资料，德国军警伤亡人数超过了30人。今天的耶格斯堡街184号柠檬的真名叫做约根·史密斯，身份是一名普通的汽车厂工人，他没有服役记录，但造成的伤亡足以让哥本哈根的德国盖世太保难以启齿，他们在报告里隐瞒了柠檬牺牲的细节：他并非在房间里被击毙，而是在德国人几次攻击失败后，不得已纵火焚烧房屋，穿着睡衣的柠檬端着斯登冲锋枪径直从房间里冲出来，他被乱枪打死在院前的草坪上。1982年，翻修草坪的工人们发现了柠檬使用的一把手枪，枪的弹夹在1944年的大火中发生了爆炸，留下一个巨大的窟窿。影片上映后，丹麦的民众似乎没有中国观众对神剧那样的宽容，他们对片中的历史细节进行了近乎吹毛求疵的评论，有些人认为任何戏说都是对历史的不尊重。有一名年逾九旬的原抵抗组织成员公开批评片中的一段伏击德国汽车的情节，他回忆当天他也参加了这次行动，他们打死了一名穿便衣的德国人，但并没有片中表现的一名德国未成年人遇害。更大的争论出现在对于元凶的争论上，究竟是谁出卖了火焰和柠檬，片中的盖世太保指挥官原型卡尔·霍夫曼1946年被丹麦法庭判处死刑，但很快被改为有期徒刑，1951年得到了释放，霍夫曼在德国活到了1975年去世，在他留下的审讯录音或者文字资料里，都没有提到出卖火焰和柠檬的奸细，更没有出现影片中女奸细凯蒂·塞尔默的名字。凯蒂·塞尔默曾经也是丹麦地下抵抗组织成员，她与柠檬交往甚密，战争结束她从瑞典返回丹麦，就住在距离柠檬殉难不远的地方，战后丹麦对内奸的清算运动中，凯蒂并没有遭到逮捕或者审查，她活了74岁，1989年安然去世（并非影片中文字幕的90岁）。电影中的凯蒂·塞尔默唯一令人生疑的是，据凯蒂的家人回忆，她绝口不提当年发生的事情，战后数十年几乎不和外人打交道，外出总习惯戴着一副墨镜，在家里也是沉默寡言。然而这也许是性格使然，不能作为直接的证据。那么，1944年10月15日到底发生了什么？1944年柠檬和搭档火焰已经成为纳粹当局的头号通缉犯，他们执行了超过一百次暗杀和破坏活动，造成至少两百名德国军警和丹麦合作者死伤。这使得一向对待丹麦宽容的德国当局不得不采取严厉措施，由于这两人经常化妆成丹麦警察执行任务，1944年9月，盖世太保发动“默威”行动，对哥本哈根的丹麦警察进行逐个甄别，这天早晨，火焰和柠檬驾驶的警车被拦了下来。盖世太保从他们的车上搜出了英制冲锋枪和手榴弹，但没有立即辨认出他们，他们被带到一所学校的操场等待审讯，柠檬趁看守不备企图翻墙逃跑，一颗子弹射穿了他的肺部，火焰趁着混乱逃了出来。柠檬被抬上了救护车，一名德国警察负责押送他，身负重伤的柠檬偷偷摸出藏着裤管里的手枪，连开三枪将警察击毙。前来接应的抵抗组织将他送往一家医院进行手术，随即被转移到哥本哈根北郊的耶格斯堡街184号养伤。约根·史密斯(柠檬）一名叫埃伦·玛丽的护士负责照顾她，她也成为了事件的唯一目击者。据她战后回忆，1944年10月15日凌晨，突然听到有人敲门，她打开门，三名穿皮衣的德国警察示意她躲开，不由分手径直向楼上冲去，她听到楼梯上传来枪响，一名警察肩部中弹滚了下来，其他人扶着他逃了出去。很快又有几名德国警察冲了进来，玛丽故意惊恐地大叫，提醒楼上的柠檬敌人的位置，几秒钟后，楼上传来爆豆般的机关枪声音，玛丽看到一楼的大门上立刻布满了弹孔，房间里硝烟弥漫，她趁机从窗户跳进花园，透过灌木丛看到三个德国人捂着肚子，一瘸一拐从房子里走出来，其中一个人突然栽倒不再动弹。电影中的柠檬公路上出现了大批荷枪实弹的德国军警，玛丽逃到了距离建筑几百米外的地方，她能看到手榴弹在草坪上爆炸，德军的机枪射击发出的闪光，建筑里冒出的烟越来越浓。此后有人曾经怀疑过玛丽，然而她的人生经历不得不让这些人闭上嘴，玛丽不仅是二战期间最勇敢的游击队员，在战后数十年的时间里，在1946年希腊内战，1967年以色列六日战争期间，都有她奋不顾身救死扶伤的身影，她致力于世界红十字会人道主义救援工作，获得过国际红十字会最高荣誉奖-南丁格尔奖章。对于这次捕杀行动，德国盖世太保指挥官霍夫曼战后的解释是：他们并不知道柠檬藏身在此处，那次抓捕的对象是这栋建筑的房东，无意中发现了柠檬。电影中的柠檬和火焰然而就在三天后，柠檬的搭档火焰也遭到了围捕，他在被抓住前几分钟服毒自杀，难道这也是巧合？有人看到一名高大的德国警察拖着他的尸体边走边骂，很明显知道他是谁。为此丹麦档案馆的专家和影片导演马德森发生了公开争论，他认为仅靠主观臆断告密者是一种不负责任甚至诽谤的行为，但导演马德森坚持认为上文提到的凯蒂·塞尔默就是告密者，他说就在火焰和柠檬遇难后的一周，这个女人的瑞典账户收到了丹麦汇来的20000克朗，正好是火焰和柠檬的悬赏金额，她后半生决口不提火焰和柠檬也验证了这点。柠檬最后战斗的耶格斯堡街184号导演马德森想通过这部影片告诉人们，真正的二战并不是大家想象的样子，很多人在抵御外敌的同时，也在打着各种各样的小算盘，隐蔽战线的精英们，不乏扮演着两面甚至三面间谍的角色，影片中的大部分特工并不是真的那么“认真”，认真的只有火焰和柠檬。如今的耶格斯堡街184号依然保持枪战前的原貌，但已经找不到一个弹孔，1944年的大火后进行了彻底的翻修，如今的房东告诉记者，他住了三十年从来没有见到过鬼，时过境迁，当年的人和事都已是过眼云烟，备受质疑的凯蒂·塞尔默和盖世太保头目霍夫曼也在安度晚年后寿终正寝。再过一百年，没有人会记得他们，然而，再过一百年，丹麦人依然会记得柠檬和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