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飞剑”气象万千——《龙门飞甲》兵器谱

徐克电影中的兵器，向来就是一景。从《蝶变》中的古代手榴弹到《蜀山传》中的日月金轮，无不满载奇思妙想，其巅峰则是《七剑》那类剑风压倒人气的“武器拜物教”作品，直接在海报上排开七柄长剑了事。倘有好事者单写一部“徐克电影兵器谱”来考证，恐怕没有四五百页是下不来的。适值《龙门飞甲》上映，徐老怪又毫无例外地开始工巧癖大爆发，各种奇技淫巧看得人眼花缭乱，不好好爬梳一番出来供大家参考的话，不惟编导的心血白费，观众的票钱都缩水几成，岂非憾事？这就是笔者不揣固陋也要大胆一试的原因了，请读者诸君详查。《龙门飞甲》中最骇人听闻的武器，莫过于第一高手雨化田(毛俊杰饰)使的一柄奇形兵刃了。剑刃处可一分为三，更可飞旋伤人，大约可以称为“三刃剑”。此剑一出，就连正方第一大高手赵怀安(聂远饰)也徒呼奈何，最后只能行险冲入龙卷风中，用风势扰乱飞剑的攻势，这才侥幸战胜督主。三刃剑的剑身缀满镂空的花纹，颇能衬托锦衣玉食的西厂督主的气派。赵怀安手中的兵器在故事前后经历过重大变化。影片一开始，他凭手中一柄长剑便轻松诛杀了东厂第一高手万喻楼(陈龙饰)，可谓威风八面。想不到漕船上与雨化田一战，被他的剑势克得缚手缚脚，只能侥幸逃生。进入龙门客栈的地道之后，或许很少观众注意到他出现在打造铁索的熔炉旁的镜头，但我相信，这正是他转败为胜的关键点。地道中启动机关用的铁索给了他灵感，让他创造出了双手剑法。左手依然持剑近战，右手却多了一柄用铁索操纵的飞剑，用来抵挡雨公公长剑忽分忽合的攻击。凭着武器上的革新，最后成功地在督主俊美的面庞上划出了一丝血痕。人家督主爱美爱现的脾气那是影片一开头就交代了的，毁了人吃饭的家伙，焉得不怒？这才叫傲娇高手碰上了不怕死的，两个痰迷心窍的大傻瓜终于跳进龙卷风眼里“狭路相逢勇者胜”去了。说起来，这两人的兵器在“徐克兵器谱”中都是有上文的，三刃剑让人想起《七剑》中十三牙将之一以一剑挑三剑的打法，链子剑则让人想起了《刀》最后的链子刀大决斗。而雨化田的兵器除了三刃剑之外，还有震碎刀剑作暗器攻击这一招，无疑来自《新龙门客栈》中曹少钦的本事。唯一有点遗憾的是，雨公公在大觉寺施展的拍头把交椅震碎末座的“隔山打牛劲”后来没了下文，幻想起来，他要是能一拍地板震死所有人，哪还有后面那么多故事啊……凌雁秋的武器很简单，但是很值得玩味。她反手使一柄剑，用拇指拨弄剑柄，操纵剑身旋转攻击，在海报上可以看得明白，徐克管这个叫“转手剑”。这种剑法以速度和角度取胜，不似其他人那种以劈刺为主的剑法，联想起这位女侠的前身，本是那左手柳叶刀，右手柳叶镖的沙漠奇女子金镶玉(叶璇饰)，也就难怪她弃刀用剑之后，仍然还是走的灵动泼辣的路子了。别小看这不伦不类的剑法，最后将妖孽雨化田送上黄泉路的，便是这致命的一击。说完这些剑，下面要说的还是剑，实在是因为这片子中的剑实在太多了，而且形态各异，每一柄都有特点。要不《龙门飞甲》的英文片名怎么叫《龙门飞剑》呢？西厂的档头们个个身手不凡。大档头马进良（樊少皇）使的是一对短剑，照身手看起来，应该与装备升级之前的赵怀安不相上下。二档头谭鲁子（盛鉴）的长剑貌似普通，柄上却带着一串银穗，舞动中可以伤人，这应该是从中国剑剑穗中来的灵感。反派阵营中还有一位小头目，将剑鞘反转套在剑柄上，短兵顿时变成了长铍，挥动起来声势骇人。这种兵器在联邦老武侠片中也出现过，名称不详。至刚的兵器，唯有至柔可破！他的对手老柴最后亮出一柄软剑，与其同归于尽，这实在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因为任谁也没有想到，貌似村俗鄙陋的柴大掌柜原来也雅好剑这种君子之器，而且品味还如此缠绵。好像唯一的解释只能是：谁让他是本片武术指导孙建魁扮演的呢？岂能不在武器上给自己加点分？说到剑，不得不说说佩剑之法。这其实也是不得已，中国电影里的佩剑方式就几乎没有一个对的。影片中，西厂几位档头的剑器佩戴方法并不一致，有的照明代惯例悬在腰间，而以谭鲁子为首的几位，大约是因为剑身过长，所以不得不用一根布带斜挎在肩上。这种佩剑法多见于滇国和南诏等西南夷人，极少见于中原地区。左右开弓的不只是赵怀安和马进良。番邦公主布噜嘟的兵刃是一对银环，反派赵通的兵器是两支短枪，用起来都颇有虎虎生风的威势。布噜嘟最后还踩着哈刚的盾牌表演了一把滑沙，倒有点都市街头小子的风范。说完刀剑来说说暗器。片中的暗器颇费了些巧思，设计得最漂亮的就是顾少棠的飞镖。这暗器的机关在尾巴上，比寻常飞镖多了一个铁钩，先发的飞镖钉在某处，后面的飞镖靠着铁钩的勾连旋转可以改变方向，从敌人意想不到的方位发动攻击。片中曾多次表现这种武器的特殊音效和功用，不过我估计大多数观众都一错眼就放过了——不怪他们，这影片的细节太丰富了。客栈的伙计们也使镖，不过没什么花样，真正眩人耳目的是哈刚用的火球，这东西外形像大家闺秀熏香用的香球，烧起来却是个霹雳性子，不知是否与西域盛产石油有关。片中还保留了一样最最简朴的远程武器：弓箭。这是从胡金铨的《龙门客栈》到1992年《新龙门客栈》中都有表现的兵器，不过显然在上述奇门兵器的光彩遮掩下，已经远不复二十年前“九齿狼牙箭”的风光了。那些小人物的武器也各有特点。风里刀的功夫相当阴狠，掌中藏钉，鞋里藏刀，手中还暗藏钢索，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伎俩，偷袭寻常角色尚可，碰上赵怀安那样的高手，只有乖乖束手就擒的份。范晓萱的金蚕丝阴险毒辣，颇具魔幻色彩，不知徐克是不是从日本动画片《苹果核战记》中汲取了灵感。这两款都是设计得不错的例子——合理、出彩，也符合人物性格。与之相反的则是顾少棠耍大刀这种设计，主创要的反差是有了，可是李宇春舞弄起来完全缺乏力度和美感，也不符合江湖人物的风格——她进店的时候，这刀藏哪儿去了？就兵器设计总体而言，《龙门飞甲》的分量相当实在，在中国除了徐克，估计谁都不会会在冷兵器上花那么多心思，简直就是年度汉字“控”的最佳代表。不过这次的设计缺陷还是很明显，花哨有余，“表意”不足，对于刻画人物性格帮助不大。想想《新龙门客栈》就知道，里面曹少钦的马剑喻其凶暴，周淮安的伞中剑喻其内敛，邱莫言的子母剑喻其慈悲，贾廷的判官笔喻其狠辣，与角色、剧情浑然一体，都是绝佳的设计。那样令人拍案叫绝的构思，今天的武侠片中是很难复现了。《龙门飞甲》中的兵器，就如同一道麻辣香锅，火爆鲜香，却少了些许回味和余韵。在武侠片濒临绝种的今天，有辣味总好过淡出个鸟来。风间隼2011年12月17日PS：懒得贴图了，图文版请移步http://i.mtime.com/fjs/blog/7177962/index-1.htmlComment_7051429凤凰网地址http://ent.ifeng.com/movie/news/hk/detail_2011_12/19/11413908_0.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