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 月话】雷神4：躺平以后，哪怕洪水滔天？

【概览：无的放矢的PhaseFour】在苦心经营十数年之后，漫威电影宇宙似乎成为了我们这个时代的一个“糟糕”映射：“无限传奇”在2019年的《复仇者联盟4：终局之战》迎来高潮终曲，我们熟悉的旧世界也在2019年的冬天正式作结。这种独特的默契在三年后依然清晰：西方世界肉眼可见地日渐混乱，赛程过半的MCU第四阶段也同样缺乏明确目标和方向。即便不考虑疫情时期的影院关张，2亿美元起步的预算也高得可怕，更不用说主动放弃海外市场的无厘头举动了。若是说电影上的退步是为了给Disney 的限定剧让道，从《汪达幻视》到《鹰眼》再到《惊奇少女》的迅速滑坡又不禁让人疑惑，漫威和凯文·费奇到底想干嘛？寻找真相并不容易——好莱坞的泛政治化、DEI(Diversity,Equity,Inclusion)和SJW(SocialJusticeWarrior)们的群体叙事，一定程度上掩盖了一般商业行为的铜臭味——但事实却有迹可循。后COVID时期的MCU电影需要寻找和适应新的制作流程和制作周期，有Disney 兜底的线上剧集面临的制作压力要小得多。然而，后者更低的制作压力却并没能承担更大的叙事风险——角色开发滞步不前，故事过度私人化，缺乏挑战和紧迫感。市场和观众对自大的接受程度是有上限的。一部作品能否成功的关键要素，一定不会是“多样性”和“代表性”，而是富有吸引力的故事和角色。在《和平使者》《黑袍纠察队》等成人向竞品的映衬下，多数MCU剧集的角色和主题都显得过于保守和乏味，缺乏对世界的有效拓展。MCU对第四阶段电影风格的探索虽然值得称赞，但远非一帆风顺：《永恒族》几乎不堪入目，《黑寡妇》大旗虎皮，疯狂溜粉的《蜘蛛侠：英雄无归》《奇异博士2》看似成功，各自也都有着创作上的大问题。这种缺憾依旧是来自（后）疫情时期的创作磨合。剧本水准的下降来自沟通不畅和业界风气，制作上虽然有虚拟制作补位，却大大加重了舞台感和割裂感。而MCU在整个第四阶段更存在两个突出问题：一是反派形象的自我消解。自第三阶段开始，MCU就开始尝试扭转系列早期反派多纸片的印象，并成功塑造出了金钱豹/灭霸这种有着鲜明意识形态特征的反派形象。但第四阶段的电影（和部分剧集）要么依旧纸片，要么根本不存在反派——而是“被误解的偏执角色”。这显然是将角色动机和背景混为一谈的结果，将“恶之理”的理（论）简单等价于讨取观众同理心的理（由）。模仿大师、伊卡瑞斯、汪达和文武都是这一思想指导下的典型案例。二是角色刻画的滞步不前。英雄主角在冒险事件中只是解除危机的（主动或被动）参与者，自身并没能从中成长和做出不同选择。这也是绝大多数超级英雄电影的通病，在无效叙事中浪费了太多时间，角色弧线让位给了视觉冲击和廉价笑话。目前第四阶段电影中，唯有《蜘蛛侠：英雄无归》成功打破了这一创作惯性。这些问题在《雷神4》中有着集中表现，也再次证明了即便不更换导演，系列电影也难以复制前作在创意和商业上的成功。塔伊加·维迪提试图通过重复《雷神3》的元素来表述《雷神4》的全新冒险，但两个故事之间的本质差异，让后者在悲剧故事喜剧化的尝试上意外地失去准心。【制作：塔伊加·维迪提的陨落】客观地说，塔伊加·维迪提在《雷神3》中对雷神的喜剧化改造，为克里斯·海姆斯沃斯的天生喜感提供了充足的发挥空间，而这也将他和角色的关系提升到了不做二选的高度。但塔伊加·维迪提的这个版本是最好的雷神吗？要寻找最好的雷神，还是要回到他的悲剧属性——他在整个MCU中经历的情感变化是最多和最复杂的——父母的离世，兄弟的背叛/释怀/被害，家园被毁，爱人命定的分离，以及作为领袖和秩序维护者的艰难责任。早期的《雷神》和《雷神2》的确质素平平，但却有意识地将神格降为人格，也要反复经受考验才能获得英雄称号。这一思路在《复仇者联盟3：无限战争》中得到了最好表现，他也是片中弧线最完整的角色。塔伊加·维迪提卡通化的喜剧塑造，又强迫雷神变回了无敌的傻大粗，这显然也对角色（和故事）的悲剧属性造成了不小影响。《雷神3》的故事足够紧凑，每一幕也有着明确的目标，不至于让泛滥的笑话影响观众对情节的判断。但散漫的《雷神4》就没有那么幸运。塔伊加·维迪提亲自上手编剧工作后，彻底暴露了他在剧本创作上的短板。首先，电影没能为雷神提供一个有足够危机感和高风险的事件，这也动摇了其作为电影第一主角的合理性。雷神对新阿斯加德并不承担义务（这已经抛给了瓦尔基里(泰莎·汤普森饰)），而所谓的屠神者格尔(克里斯蒂安·贝尔饰)在片中只杀了两个“神”，其中一个还是在镜头外，时高时低的战力缺乏一致性，他与地球/阿斯加德的冲突也缺乏理由。而电影的整个第二幕都是废笔，宙斯一段戏毫无用处，暗影域界和之前的偷袭阿斯加德也完全可以合二为一而不损失丁点功能性。显然，《雷神4》是“超人误区”的又一个受害者：如果你的主角不会受到哪怕一丁点由危机带来的（死亡）威胁，更不会因为身边人受到威胁而动摇的话，是无法传递出危机的重要性和紧迫性的。同样地，电影对女雷神简的处理也令人失望。维迪提想套用《雷神3》悲剧喜唱的模板，但没能发现在此处并不适用：奥丁的死是一次性事件，阿斯加德的毁灭也是通过战斗之后的选择，所以大量喜剧元素的插入不至于影响情绪转换。但简的个人悲剧是一个延续的状态，也是她角色的一个核心部分。她的个人挣扎是如何让她获得雷神之锤的认可，又是如何影响她做出决定，都被敷衍地一笔带过。从主题、故事和戏剧冲突上看，《雷神4》理应以简和瓦尔基里作为第一主角，走buddycomedy的路线，让大块头位居其次。但消灭和贬低MCU已有的女性角色，似乎是第四阶段的重要任务（黑寡妇，梅婶，汪达）。简言之，《雷神4》在剧作水平上有着巨大退步，只有配乐和美术效果保持在类似水准。MCU或许认为维迪提是比詹姆斯·古恩更稳妥的“怪咖电影”导演，能够避免大银幕上的实验性和折衷主义，但现实是残酷的：维迪提的这部续集在叙事和人物塑造上绵软无力，缺乏风险和想象力，似乎他的所有灵感都在两部电影中间被榨干了。在MCU体系里，虽然不至于滑落到《永恒族》的档次，但也有如《黑寡妇》一样空虚和麻木。【表现：华丽马戏团的混沌行走】尽管受到剧本拖累，《雷神4》的主题依然非常具有探索价值：一个悲伤的父亲在目睹神明逃避对人类的责任之后被仇恨吞噬，而一个坚强的女性要在病榻苟活或燃烧生命之间做出选择。虽然俯拾皆是的廉价笑话无法支持这些严肃主题，但主要演员的敬业精神极大地挽救了电影的可看性。克里斯·海姆斯沃斯和娜塔莉·波特曼之间能够产生一种融洽的化学反应，尽管缺乏足够的情节支持（闪回是亮点）。这一点上，甚至雷神/雷神锤/风暴锤之间的三角关系都给了更多的镜头，人不如锤，也自然极大地削弱了男女主感情戏的空间与力量；而这恰恰是整部戏的情感核心。《雷神4》也成功地提醒了观众克里斯蒂安·贝尔是一名多么出色的演员。对于一套基于正邪对立的电影系列来说，MCU中并没有太多真正令人难忘的反派表演，更不用提高质量的反派角色了。但克里斯蒂安·贝尔凭借非常扎实的表演，让屠神者格尔在表现力上要超出平均水平一大截。和娜塔莉·波特曼一样，贝尔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出现在主流电影中了（奥斯卡魔咒？）。他在简短的开场中完成了一个非常极化的转变，也为《雷神4》带来了比前作更加严肃和黑暗的基调。但格尔的形象依然极大地受到了剧本的限制——基本上将他处理成了Boogieman/麦戈芬。合理但不合情的第三幕处理堪比《正义黎明》的“玛莎时刻”（以及汝之子吾养之的结局），荒唐且滑稽地动摇了他作为屠神者的目的/动机。除此之外，《雷神4》的表演基本上都是减分项。明星客串阿斯加德演员部分尤为恶劣，在《雷神3》中就非常破坏沉浸感。罗素·克劳的宙斯倒是有点意思，但情节太不成样子，待遇远不如杰夫·高布伦的宗师。鉴于MCU在女性角色刻画上一向不知从何下手，更习惯性地将女性力量与实际角色的复杂程度划等号，也就自然无法为泰莎·汤普森的瓦尔基里做出什么有价值的指导，她的角色也在本片中被完全浪费掉：弧线说断就断，个人挣扎被全程忽视，强加的笑话也不符合人物性格，成了一颗还不如《光年正传》和《永恒族》大胆的LGBT棋子。维迪提并不是一个精明的电影制作人，大包大揽之后的《雷神4》不少方面都不够令人满意。在漫威标志性的喜剧上，《雷神4》也没能发挥出《雷神3》的水平，最好的几个喜剧设计包括两只羊和拟人化的俩锤子。而在配乐上，对80年代流行和摇滚的机械运用堪比《自杀小队》——不是滚导的那一部——剪辑也有着疫情时代电影不够流畅的通病，各个视听元素之间几乎没有真正的联系和故事，令人迷惑。【总结：令人失望的漫威安可】MCU在第四阶段终于开始拥抱漫画的夸张和荒谬——这是接近30部电影搭建的电影宇宙所带来的底气，也值得鼓励。但现实多数时候是骨感的。就《雷神4》而言，它在试图平衡喜剧与戏剧，并将多个经典漫画故事情节融为一体时，最终还是过于单薄和肤浅，没能为个人系列或电影宇宙带来新鲜感，而成为了之前设定的鸡肋延续。维迪提想象中的《雷神4》是MCU的第一部浪漫喜剧（cue一下SNL的《黑寡妇》小段），但雷神和简的关系处理得并不十分有效，ex的设定既没能勾动天雷地火，也没有什么细水长流可言。其他主要角色和次要角色多被遗憾地浪费掉，最终连前作标志性的幽默和视觉风格也显得冗长和有些无趣。短期来看，《奇异博士2》、《雷神4》和MCU第四阶段目前暴露的问题也不太可能得到修缮：《黑豹2》的纳摩显然会被扶正洗白；《银河护卫队3》要为詹姆斯·古恩的三部曲画上句号；虽然有征服者康，《蚁人3》也不太可能承担起引导MCU大方向的重任。MCU的全新利器，怕还藏在多元宇宙的某个角落吧。【月度回顾】电影《黑色电话》《必胜球探》剧集《黑袍纠察队第三季》【月度预览】电影《Nope》《三千年的渴望》《印版阿甘正传》剧集《大楼里只有谋杀第2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