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王炸综艺，我有话要说

本文首发于公众号：电影爬虫（film5252）自从“浪姐”的几位香港艺人出圈之后，芒果台从港娱里牢牢掌握了流量密码，先是《披荆斩棘的哥哥》砸重金搞回忆杀，请来了一众“古惑仔”和Chilam，让这个综艺成为去年夏天最火热的话题中心。“哥哥”收官后，芒果还乘胜追击，办了番外综艺，拉着这帮香港仔开起了小饭馆，消费了一波“哥哥”的后坐力。今年夏天，芒果再接再厉，搞了港乐音综《声生不息》，这个音综一方面是香港回归25周年的献礼案例，另一方面，也是芒果台舍不得放过港娱余热的证明。《声生不息》上线后，不负众望，持续刷屏各大社交平台，每一期都能引发观众大范围的回忆狂潮，芒果台又一次押中了宝。作为一名广东仔，看到这几年港娱的“文艺复兴“，我既开心又伤心，开心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黄金时代的港片、港乐、港星依然能让大家兴致高昂；伤心的是这可能是日落前的“回光返照”，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黄金时代的港娱、港乐里隐藏了人们太多的情绪、人生，我不愿看到它们远去。当《声生不息》里面唱起《最佳损友》，“很多东西今生只可给你，保守至到永久，别人如何明白透”，我脑海里会浮现几个已经不再联系的人名；当千Fa唱起“欢乐今宵，虚无缥缈，那样动摇，不如罢了”，我也能想起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可以说，我每个章节的人生、每段感情关系，都可以从港乐里找到最佳注释。所以，今天这篇文章，只是一个广东仔非常私人的港乐记忆，不负责给时代下注解、也不负责给港乐上价值，喜怒皆随缘。夕阳无限好2021年11月12日，传记电影《梅艳芳》上映。当时连轴转忙了好多天，我生病了。11月末，由于担心电影落画，硬是拖着病体一个人去看了这部《梅艳芳》。在家附近一个音响视效座椅体验都不太舒服的小电影院里，我坐在最后一排，从影片放映30分钟后开始落泪，电影结束，哭得脸都肿了。凭良心讲，这部电影拍得并不好，挺粗糙拙劣的，我看的甚至是国语配音版，感受更不好。然而，观影过程中代入了太多私人情感，对于过去时代、逝去故人的种种缅怀，使得影片占据了我的情绪高位，不忍心打差评、也舍不得说缺点。尤其是看到阿妹和哥哥同框出现，整个人哭得像个三百多斤的孩子。最动情之处，出现在2003年的影像资料里。这一年，是非典肆虐的年份，香港作为受病毒影响颇大的重灾区，人心惶惶，大家戴着口罩，一呼一吸之间，窒息的氛围笼罩着整座城市。但即便这样，香港人也没有放弃自救。梅艳芳与一众艺人举办了一场《香港1∶99抗非典演唱会》，演唱会现场爆满，观众大概有两万人左右，门票总收入数百万港元，此收入将全部捐献给慈善机构，用于帮助非典病患家庭。整个娱乐圈有头有脸的明星都出现在了该演唱会上，谭咏麟、张学友、刘德华、陈奕迅、容祖儿、郑秀文、杨千嬅、张柏芝、陈慧琳……每个歌手都唱了拿手金曲，现在回头看，这可能是港圈最后的辉煌片段之一。2003年4月1日傍晚，张国荣从文华酒店24楼一跃而下，此后每年的春天都添上了一抹萧索。哥哥去世的新闻，是我和家人在饭桌上边吃饭边看电视时知道的。当时我正在上初中，还没有触摸过世界的冷色，小孩子幼稚的想法是，他这么好看、这么成功、这么有钱，为什么会选择了自杀？长大后想明白了，原来就算是富可敌国、美貌与智慧并重、表面上坐拥世间美好，人类的心底也仍是会有挥之不去的孤独，会有阴云密布的时刻，会有不顾一切想要逃离这个荒诞世界的绝望。我似乎读懂了张国荣的抉择，却开始读不懂人生与命运。在感觉到冷的时候，在每年4月前后，经常一遍遍循环哥哥的《最冷一天》，“唯愿在剩余光线面前，留下两眼为见你一面……唯愿会及时拥抱入眠，留住这世上最暖一面”，在唱过最深的绝望之后，希望会有下辈子，他能怀揣最暖的希望。2003年12月，梅艳芳因病去世，再次给港圈一记重锤。《夕阳之歌》响起，穿着婚纱的倩影挥一挥手，就此别过。“斜阳无限，无奈只一息间灿烂……曾遇你真心的臂弯，伴我走过患难……”这首歌里，有梅姐曾经的爱情，也有她起伏的人生经历。与《夕阳之歌》曲子相同的，还有陈慧娴唱的《千千阙歌》，这首歌传唱度更高，流行更广，“来日纵使千千晚星，亮过今晚月亮，都比不起这宵美丽“，一曲告别泛起千般凄美，荡气回肠，是80、90甚至70后三代人的共同记忆。经历过港乐黄金时代的人，成长中听过太多好歌，再看如今的香港乐坛，一定会有心痛，但也会有一份不离不弃的深情。所以，在《声生不息》舞台上，当一众歌手唱起《千千阙歌》，我们宁愿把这告别之歌看作新的起点，来日再会，来夜方长。浮生如游戏陈慧娴还有另一首歌在华语圈传唱度也很高——《傻女》。这首歌不止李克勤唱过，香港乐坛另一个天后容祖儿也翻唱过。容祖儿版本的《傻女》，唱得哀怨缠绵，失恋女子留恋着前度留下的衣物，每日凭借着衣服上的气味回味过去的甜蜜片段，午夜梦回时反复折磨自己。容祖儿唱过太多苦情歌，如果说陈小春是港乐的“失恋王”，那我愿称容祖儿为“失恋女王”。在《心淡》里用一个春秋忘记曾让自己丢弃自尊的前男友，又在《争气》里重拾信心、好好工作，再在《搜神记》里重新评估对方、找回遗失的快乐……这几首歌，串起了一个女子从失恋跌落泥潭再“企翻起身”的过程。黄伟文和梁伟文（林夕）的填词，字字珠玑，两个伟文，一个明骚一个暗涌，撑起香港乐坛半边天。不夸张地说，但凡谈过恋爱、经历过感情的男男女女，一定曾经被这些歌词击中过、治愈过。2012年，黄伟文在红馆连开六场演唱会，办了他的十年作品展。他说，“一个不会唱歌的人，如何才能在红馆开演唱会？我就用了我的方法，你们不要学我。”2013年，我大学毕业遭遇劈腿失恋，还没找到工作，堪称“双失青年”。那一年深圳的夏天，持续不断地下大雨，湿漉漉的城市映衬着我湿漉漉的心情。某天面试无果的下午，冒着暴雨回到宿舍，我打开了黄伟文作品展演唱会视频，整整6个小时，我听着歌又哭又笑……听李蕙敏唱《（你没有）好结果》，“将当天那自卑感当天那无依感，都双倍回赠你”，发泄怨气；听苏永康唱《那谁》，“渡日月、穿山水”，学会洒脱面对过去……演唱会最后一首歌，是众星合唱《给十年后的我》，“快乐吗？你还是记得你跟我约定吧？区区几场成败里，应该不致麻木了吧？”这是在告诉观众，也是在告诫自己，人生这趟旅程，要抛开得失、保持快乐。这场演唱会治愈了“双失的我“，用一首首伤心的开心的歌抚慰我，跟我说，“雨会停、天会晴”。不久之后，我找到了第一份工作，在一家杂志社做记者。因为工作原因，经常要跑香港做采访。香港物价高，对于刚毕业的人来说，食物贵、交通费也很贵。从福田口岸过关，在落马洲站坐十几个站到香港市中心，一趟采访可能要花4、5个小时在路上。人生地不熟，我在香港拿着地图一条条街巷找路问路，偶尔会遇到不耐烦的路人，“係边度？米果度咯，仲要我讲几多次？”有一次一天跑了5个地方，深夜赶最后一班港铁回深圳，在地铁上恨不得摊成一坨泥，很累很生气很难过很想哭，也不知道在气自己还是气生活，这时港铁很应景地响起了陈奕迅的《今日》，“若今日你倦了颓然哭，容许我送赠暖，准我漫漫长路末端如初恋”，瞬间被打了鸡血，又能挺直身板嗷嗷走出地铁站。后来我还把这份心情分享到了虾米音乐《今日》的歌曲评论区，有留言说我灌鸡汤、很矫情……可惜，如今虾米音乐也不在了。再后来，纸媒式微，杂志办不下去，我开始北漂。收拾行李，离开深圳的时候，我发了一条微博，“一边走，一边丢，才能轻装上阵。”然后丢下了大部分家当、回忆、甚至是朋友、恋人。坐上飞机，广东仔必须要听的一首歌是经典港剧《冲上云霄》的主题曲《岁月如歌》，Eason温柔地唱，“爱上了，看见你，如何不懂谦卑……天气不似预期，但要走，总要飞”。我热衷于坐飞机，跟这部剧、这首歌有很大关系，飞行过程，是一段难得可以远离地球表面、切断一切通讯、发呆放空的时刻。如今看来，在云端真的比较好，可以理解马斯克为什么想要“回到太空”，地球太危险了。常常觉得，人生就像是开飞机，陈奕迅的《黑择明》里有一句歌词，“既然浮生就如游戏，不如坐战机”，带着游戏人间的心态开战斗机，想要飞得更高更远，机上就不能有太多负担，每飞过一站，就要把一些东西放回地面，拿得起、也要放得下。《黑择明》这首歌，据说是夕爷为了纪念张国荣而作，取日本电影大师“黑泽明”的名字改一个字，意为在黑暗中寻找光明，劝诫世人不要轻生。整首歌情绪从冷峻到上扬，结尾一段高昂起来，“谁也在畅读死亡的笔记，不如来推推理，要求存似电玩游戏，操练着战机，死也未怕又怕甚么苦戏，不如重温好戏”，多听几遍，保持乐观，不要怕，不要认命，不要温顺地走进这个长夜。港乐辉煌不再，很多人20年前在听这些歌，20年后依然在循环同样的歌，不是我们太怀旧，是现在的华语乐坛太不行。只好安慰自己，就算“烟花会谢、笙歌会停”，“温馨的光境不过借出到期拿回吗”，我至少开心饮过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