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邻里美好的一天[原声版]状态:正片年代:2020
主演:汤姆·汉克斯马修·瑞斯苏珊·卡莉奇·沃森温迪·麦基纳更新时间:2022-09-28 18:54:49
影片根据真实事件改编,聚焦美国著名电视主持人罗杰斯先生(汤姆·汉克斯饰)与记者罗伊德·沃格尔(马修·瑞斯饰)之间的友情故事。 一心想要揭露社会阴暗丑恶的新闻记者罗伊德被安排采访罗杰斯先生,作为杂志新一期的英雄人物专题报道。试图借机挖掘罗杰斯先生阴暗面的罗伊德,也正因自己与父亲的矛盾面临着家庭问题和个人困境。而在采访过程中,他被罗杰斯言行一致的真诚善良慢慢影响…
《邻里美好的一天》电影剧本文/〔美国〕迈卡·菲策尔曼-布卢、
诺亚·哈普斯特译/张晨灵感来源于汤姆·朱诺的文章《你能说……英雄吗?》微缩街区,白天林荫道两旁是五彩斑斓的木屋和塑料树木。模型汽车排着队,等待着电车先行通过。电颤琴演奏着一首家喻户晓的乐曲。前面,一栋古色古香的黄色房子映入眼帘。我们看到的场景正是著名的《罗杰斯先生的左邻右舍》片头部分。内景,《罗杰斯先生的左邻右舍》剧中的家里,接前景
弗雷德·罗杰斯打开门,满面笑容。他对着镜头唱了起来。他动作缓慢——已经不像从前那般年轻。弗雷德(唱):今天是邻里美好的一天,邻里美好的一天。你愿意做我的邻居吗?你能成为我的邻居吗?在衣柜前,弗雷德脱下自己身上的运动外套,将它挂好。弗雷德(唱):在这片美丽的树林里,这是一个睦邻友好的日子。美好的日子,美好的人。你愿意做我的邻居吗?你能成为我的邻居吗?他从衣架上摘下一件红色开襟毛衫。弗雷德(唱):我一直想拥有一个邻居,就像你一样。弗雷德对着镜头一指——就是你。弗雷德(唱):我一直希望与你为邻。让我们度过这最美好的一天吧。他俏皮地把毛衣拉链拉好,然后坐到长凳上。弗雷德(唱):既然我们已经聚到一起,我们不妨谈一谈。重复着他几十年来的例行仪式,弗雷德脱下皮鞋,将它甩到另一只手上。他换上一双蓝色船鞋,紧紧绑好一只鞋的鞋带,继而系另一只鞋的鞋带。弗雷德(唱):你愿意做我的邻居吗?你能成为我的邻居吗?你愿意吗?你愿意吗?请你做我的邻居好吗?他微笑着,定了定神。然后,那柔和且温暖的声音响起——弗雷德:你好,我的邻居。很高兴今天又见到你。弗雷德拿出一块硕大的木制展示板。展示板上有几扇方形小木门。每扇门分别装饰着不同的花色图案。弗雷德:你们看到我今天带上节目的这件东西了吗?你们知道它有什么特殊之处吗?这就是所谓的图像板,每一扇小门后面都有不同人物的照片。来看看这后面是谁。弗雷德打开其中一扇小门。一张柔焦的女性头像展露出来。她是阿伯林女士,40多岁的光景。弗雷德:这是阿伯林女士。再让我们看看这扇门后是谁。他又打开了一扇门——照片上是“国王星期五”木偶人。弗雷德:这是国王星期五十三世——头戴王冠,留着小胡子。这扇门后是谁呢?弗雷德打开了另一扇门,照片上是麦克菲利先生,50多岁,穿制服,戴假发,山羊胡,头上还扣着顶帽子。弗雷德:这是麦克菲利先生。他嘴里总是念叨着“极速快递”,不是吗?(稍顿)今天,我想让你们来认识一位新人。他是我的朋友,名字叫劳埃德·沃格尔。他打开了最后一扇门。照片上的人正是劳埃德·沃格尔,35岁。他嘴唇上沾着血迹,有些红肿。弗雷德:有人伤害了我的朋友劳埃德。可不仅仅是指他脸上的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很难原谅伤害他的人。你们明白原谅是什么意思吗?弗雷德停下来,等着回答。弗雷德:我的意思是,我们做出决定,不再记恨曾经让我们生气的人。说起来有点奇怪。有时候,我们最难原谅的人正是我们所爱的人。弗雷德微笑着说道——弗雷德:我们去跟我的新朋友劳埃德打个招呼,好吗?弗雷德朝前门走去,然后招手示意我们一起——伴随着电颤琴的乐声,我们走出屋子,进入——微缩邻里,街区同样的房子、汽车、树木和电车——反向镜头。镜头视野拓展,为我们展示出更多场景。我们的所见不再仅仅限于《罗杰斯先生的左邻右舍》。现在,我们能一览无遗——微缩匹兹堡街景我们穿过桥梁,掠过河面,经过莫农加希拉斜坡,越过树木和山峰,来到——微缩纽约市街景夕阳西下,我们来到纽约市上空。城市灯光闪烁,曼哈顿的喧嚣声把我们带入——微缩广场酒店月光下,这幢历史悠久的装饰艺术建筑杰作熠熠生辉。外景,广场酒店,晚上镜头带着我们从三楼的窗户进入室内。里面——主持人(声音导前):现在颁发的是特稿写作奖。让我们欢迎去年的奖项得主来为我们颁发这个奖——内景,广场酒店,宴会厅,晚上这是一场盛大的正装颁奖晚宴,颁发的是国家杂志奖。主持人(画外):劳埃德·沃格尔。劳埃德站起身来,走向颁奖台。众多记者为之鼓掌。艾伦,50岁,长期与劳埃德合作的编辑,在一旁看着。劳埃德:谢谢大家。今晚,像我们这么不合群的同行们居然能共处一室、欢聚一堂,还真是个奇迹。我们做得不错。众人轻笑。劳埃德朝提词器的方向扫了一眼,然后——劳埃德:那么,我们为什么要从事杂志写作这个行当呢?为了谋生吗?干别的工作似乎都不太能让我们过上这样的生活,让我们有机会在前排面对历史,让我们有机会揭露他人无从得知的真相。某些时候,仅仅是某些时候,我们可以通过我们的言语改变这个支离破碎的世界。掌声引领我们的视线——外景,街道,劳埃德家所在的住宅楼,深夜住宅楼前,劳埃德从一辆出租车里出来。内景,劳埃德家的复式公寓,第二天早上阳光洒满室内。劳埃德的妻子安德莉亚(35岁)咬了一大口布力欧面包。她很享受这款面包的美味。安德莉亚:唔。劳埃德将一包婴儿纸尿裤码放在婴儿衣物用品之上。他正在收拾行装。加文,他们4个月大的孩子,正躺在旁边的婴儿摇篮里熟睡。安德莉亚:谢谢你,我太需要这个了。你知道吗,昨晚我吃了一块奶酪当晚餐。劳埃德笑了笑,然后看了看凌乱的衣服堆。劳埃德:那么,我们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忘了带?安德莉亚:我们肯定需要更多的纸尿裤。劳埃德:这些还不够?我们只在新泽西待一个晚上。安德莉亚:我们一天起码需要带上十二条纸尿裤。劳埃德:需要那么多?你都喂孩子吃什么啊?把他留下给保姆带难道不是更省事吗?我们可以——安德莉亚:你知道我还没准备好离开他,没准备好让他和陌生人在一起。他太小了。劳埃德:好吧。安德莉亚:嘿,你妹妹昨天晚上打过电话。劳埃德:呃,是吗?安德莉亚:她想确认一下你是否写好了祝酒词。劳埃德:哦,我都准备好了。我想用她第一次婚礼时的祝词,或者,她第二次婚礼的也行。安德莉亚(也跟着开玩笑):好吧,当然了,只要换个名字就能用。两人相视一笑。她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安德莉亚:另外,嗯,她还想让我告诉你一件事。劳埃德:好吧……安德莉亚:你父亲也会来。劳埃德默然无语。安德莉亚:我想,她应该是几个月前跟他联系过。但是,没想到他真的答应来了。所以,婚礼的时候他会在。劳埃德:哦。安德莉亚:你没事吧?劳埃德努力打起精神。劳埃德:好啊!很好。(然后,略带戏谑)我们别去了?安德莉亚:劳埃德!劳埃德:怎么了?说真的,如果不能用孩子来逃避社交活动,咱们还要孩子干吗?安德莉亚:罗琳怕的就是这个——她就怕你会退出。劳埃德:开玩笑而已。我怎么可能错过她的婚礼。我还盼着她每年都能结一回婚呢。安德莉亚笑了起来。安德莉亚:好啦,我觉得对于加文来说也不错,趁这个机会见见爷爷。劳埃德:当然了。劳埃德有些心不在焉。安德莉亚在一旁观察着他。她的神情里有些许担忧。外景,街道,白天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安德莉亚抱着加文出现在人行道上。出租车的后排,劳埃德正尝试把婴儿安全座椅安到出租车座上。劳埃德用力摇晃安全座椅,试图将椅子塞到座位上。他看上去压力重重。劳埃德:该死!安德莉亚(对加文):爸爸是在搞笑呢。劳埃德使劲推安全座椅。椅子完全没有安装到位。劳埃德:这玩意儿根本不可能安上的。安德莉亚:你来抱孩子。给。安德莉亚将加文交给劳埃德。他抱好孩子,安德莉亚爬到出租车的后座上。劳埃德颠着臂弯里的加文,向远处望去,和孩子没有任何目光接触。安德莉亚用膝盖顶住安全座椅,咔嚓一声,座椅安装到位。安德莉亚:好了。劳埃德:很好。电颤琴乐声带着我们来到——微缩三州地区纽约天际线和哈德逊河。镜头带着我们朝I—95号公路俯冲而下。然后出租车北行,驶向新泽西州。内景,丽笙酒店的宴会厅,白天聚会规模不是很大,来宾不多。托德,35岁,身形圆润,典型的蓝领。他是本次婚礼的新郎,站在主持婚礼的牧师身边,等待着。劳埃德和安德莉亚坐在后排。加文在安德莉亚身上的背带里熟睡着。安德莉亚(意指托德):他看起来好像很害怕。劳埃德:他应该感到害怕。他要娶的可是罗琳。音乐响起。人们站起来,转过身去。罗琳·沃格尔走进宴会厅。她35岁,身穿白色紧身裙。陪伴罗琳的是65岁的杰瑞·沃格尔。他皮肤晒得黝黑,头发打着发蜡,身穿一件鲜艳浮夸的便装外套。杰瑞对劳埃德挥了挥手——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安德莉亚:深呼吸。劳埃德迅速将目光移向远处。内景,丽笙酒店的酒吧,片刻后,晚上婚礼音乐轰响。罗琳和托德向劳埃德和安德莉亚就座的桌子走来。安德莉亚(对罗琳):哦,天哪,你看起来真漂亮。劳埃德:绝对是。罗琳:我离目标体重还差十磅。不过,管它呢——劳埃德注意到了新郎托德。劳埃德:嘿,我是劳埃德。她哥哥。托德:我知道,伙计。我想你也知道,我是托德,她丈夫。托德给了劳埃德一个兄弟般的熊抱。罗琳捏了捏加文的小脚。罗琳:看看你,你这个小不点儿。(稍顿)我想,我们两个人可能不会要孩子。劳埃德注意到在房间另一端的杰瑞。他正在与多萝西交谈。55岁的多萝西浓妆艳抹,身着低胸礼服。劳埃德:那是怎么回事?罗琳:我邀请他了。他也同意来了。劳埃德:陪你走红毯?你是认真的吗?罗琳:他提出来的。既然他错过了头两次,我就想:“这回干吗要错过呢?”劳埃德:我能给你好多个理由。罗琳:他老了。既然他试图努力——杰瑞走上台,接过话筒。劳埃德的脸立刻拉了下来。杰瑞:哦,我想是时候开始了。那么,代替惯常的新娘父亲致辞,我想——好吧,我想唱首小曲。音乐响起来。杰瑞:献给我的罗琳——也送给——杰瑞俯身,向多萝西询问新郎的名字,然后——杰瑞:托德。杰瑞唱起歌曲《愚蠢的事》。罗琳和托德则伴着乐曲声慢慢走向场地中央,开始随着节奏翩翩起舞。杰瑞低声吟唱,尽力模仿原唱辛纳特拉的声调。杰瑞(唱):我知道自己在排队等待,直到你认为有时间,陪我度过一个晚上。若我们去某个地方跳舞,我明白这是个机会。你会随我而去。安德莉亚:承认吧。现在你肯定是后悔了,后悔当初跟我私奔。劳埃德:他绝对是喝多了。安德莉亚:起码他唱歌还不赖。杰瑞(唱):我俩找个安静的地方,喝上两杯。接着,我冒冒失失破坏了气氛,就因为说了傻话。比如:“我爱你。”杰瑞望向罗琳。杰瑞(唱):我爱你。然后,他将目光投向劳埃德。杰瑞(唱):我爱你。内景,酒吧,接前景劳埃德、安德莉亚和加文远远地躲在一个角落里。杰瑞跌跌撞撞走了过来。杰瑞:在这里。花园之州新泽西的珍贵之地。劳埃德:你好,杰瑞。杰瑞:嗨,你不必叫我杰瑞。或者你也可以叫我杰瑞。我无所谓。杰瑞对着安德莉亚和加文咧嘴笑了笑。杰瑞:你们好。安德莉亚:嗨,我是安德莉亚,劳埃德的妻子。杰瑞:安德莉亚!当然了!无上的荣幸!(对着加文)你好,小家伙。安德莉亚:这是加文。杰瑞:真是个英俊的小伙子。你看起来真像我——也像劳埃德,我猜,但是更像我。安德莉亚笑了笑。漫长且尴尬的停顿。杰瑞:让我们干一杯吧?劳埃德:不。杰瑞:什么?汽水?那东西会要你命的。劳埃德:我还要致辞呢。致辞完毕,我们就该回去了,所以——杰瑞转身看向安德莉亚的方向。杰瑞:真是个甜姐儿——你就不能给我们一点儿时间吗?劳埃德:她不是什么甜姐儿。她是一名公益律师。杰瑞:干那个,她挣得到钱吗?安德莉亚:所有律师都会轮流接公益案件。劳埃德瞪了安德莉亚一眼。安德莉亚向他做了个口型:“深呼吸。”杰瑞:你有了一个孩子。还有个老婆?劳埃德点点头。是的。杰瑞:你高兴吗?劳埃德:我很高兴。杰瑞:好吧,她看起来很不错。(稍顿)但是,现在才要孩子,你俩是不是有点老?劳埃德:我没那么老。杰瑞:你很聪明。我和你妈妈有你的时候几乎对彼此毫不了解。那会儿我们自己还是孩子。劳埃德:别跟我提她。杰瑞紧紧地抓住劳埃德的手臂。劳埃德被他抓得动弹不得。杰瑞:你不知道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你妈妈并不完全是——劳埃德挣脱开,狠狠地给了杰瑞一拳。劳埃德:别跟我提妈妈。在劳埃德再次冲向杰瑞之前,托德抓住了他。托德:停,停,停!劳埃德:放开我。劳埃德狠狠地推了托德一下。托德猛地撞向罗琳,杯中的红酒泼洒到她的礼服裙上。罗琳:住手,住手!骚动中,一名伴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挥拳狠狠打向劳埃德。突然间,所有人都陷入了打斗。多萝西跑了进来。多萝西:搞什么鬼啊!杰瑞想冲过众人,却被推了回来。他被人抵在窗户上,动弹不得!鲜血淌到劳埃德下巴上。一切都停滞了。劳埃德环视房间。寂静无声。劳埃德的目光落在安德莉亚身上。她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加文放声啼哭。外景,丽笙酒店,前门,片刻后安德莉亚和劳埃德在争论。劳埃德拿着一条酒店毛巾擦嘴。毛巾沾满鲜血。劳埃德:我早该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安德莉亚:这并不是不可避免的!并非“只要这两个人一见面,其中必然有人得挨揍”。劳埃德:你没听到他说什么吗?安德莉亚:你失控了。劳埃德:失控的是他!安德莉亚:这么说,发生的这一切,你一点责任都没有。劳埃德:当然有,我当然有责任。我不是提出支付罗琳礼服的干洗费了吗?安德莉亚简直无法置信,看着他。电颤琴演奏的乐曲《生气时你怎么办》响起来——镜头定格在劳埃德面部,推近——他的鼻梁被打断了,眼睛红肿,嘴唇上也有伤口。(切回到)内景,《罗杰斯先生的左邻右舍》剧中的家里,客厅,白天我们又回到带有图片的木制展示板前。照片上是同样的那张面庞。弗雷德坐在木质展示板旁边。展示板上是带有纹饰的小门。他盯着劳埃德的照片。弗雷德:你曾经有过像劳埃德那样的感觉吗?愤怒到想伤害别人,或者想伤害自己?我知道,我曾经有过那种时刻。弗雷德笑着说道——弗雷德:我小的时候很胖。其他孩子会追着我,给我起外号——比如“胖子弗雷德”。这让我很伤心,我会独自哭泣,或者会怒不可遏。(稍顿)对于那种让你气愤到发狂的感觉,我们总能做些什么。门口传来敲门声。弗雷德:听到了吗?又响起敲门声。弗雷德:哦,有人在我家门口。让我们去看看来者是谁。弗雷德向窗外张望了一下。弗雷德:是麦克菲利先生。他把门打开。麦克菲利先生:极速快递。麦克菲利先生将邮件包裹递给弗雷德。麦克菲利先生:看,是一本杂志。包裹里是一本《时尚先生》杂志。他拿起来从头到尾快速翻了一遍。弗雷德:哦,谢谢。杂志总是刊载着各种有趣的信息。麦克菲利先生:绝对是的。弗雷德:我的朋友劳埃德就在一家杂志社上班。他是一位很棒的杂志记者。麦克菲利先生:这倒提醒我了。我找到了一段录像。我觉得您和您的邻居们可能会喜欢。弗雷德:是什么内容?麦克菲利先生:关于人们如何做一本杂志。它的标题是《人们如何做杂志》。在我认识的人当中,很多都喜欢看杂志。所以我想你们可能会对这个感兴趣。弗雷德:我想我们会感兴趣——现在能将录像放给我们看吗?麦克菲利先生:我很乐意和大家一起再看一遍。弗雷德:那就让我们通过画中画来看看吧。麦克菲利先生从封套里取出录像带。麦克菲利先生:录像带来了。弗雷德将录像带滑进了墙边绘画框的底端。弗雷德:我们用画中画看看,人们是如何制作杂志的。墙上的画框中出现了大型印刷厂的图像。镜头推近,带我们进入画框中——内景,印刷厂,白天技术员正将黄色的油墨倒入滚筒中。麦克菲利先生(旁白):这就是他们用来印刷出版物的油墨。弗雷德(旁白):黄色的油墨。看起来好像是芥末。一辆叉车搬动一大捆卷纸。麦克菲利先生(旁白):这么大一卷白纸,将被装入印刷机中。弗雷德(旁白):我不知道,用这么大一卷纸,能印出多少本杂志。印刷机轰轰运转。皮带带动印刷机,印出蓝色的图像,然后是黄色的,再之后是绿色的。最后是红色的。麦克菲利先生(旁白):他们将杂志印在巨幅纸张上。一次只印一种颜色。这些页面经过分类、整理和装订,然后——麦克菲利先生(旁白):这种机器是用来组装杂志的,再将其粘到一起。完成后的杂志一本本从机器另一端吐出来。从杂志的封面可以看出,都是《时尚先生》杂志。现在,我们来到——内景,《时尚先生》杂志社,白天众人工作娴熟而忙碌。正是20世纪90年代杂志行业鼎盛时期。一名员工穿梭于各个隔间,将新的一期杂志分发到每张办公桌上。弗雷德(旁白):哦,现在这又是些什么人呢?麦克菲利先生(旁白):这些是最终做决定的人。他们拍板把什么内容发表在杂志上。他们负责挑选图片和版式设计。弗雷德(旁白):哦,那可是重要的工作。麦克菲利先生(旁白):接下来这些人是写文章的。写的就是那些发表在杂志里的报道。弗雷德(旁白):做杂志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对不对?劳埃德走进开放式办公室。他的嘴唇还肿着,淤青的眼圈看起来更刺眼了。他径直走向角落里的一间办公室。内景,《时尚先生》杂志社,艾伦的办公室,白天劳埃德走进来,满脸笑容。坐在办公桌后的艾伦注意到劳埃德受伤的鼻子。她扬了扬眉毛。劳埃德:不要关注我的脸。打垒球受伤了。没什么好担心的。早上好,艾伦。你怎么样?艾伦:我应该担心。劳埃德:应该什么?艾伦:顶着这么张受伤的脸,你怎么去完成采访任务呢?劳埃德:采访任务?艾伦:是呀。你是最适合的人。你刚有了孩子。劳埃德:为什么派我去采访?艾伦:我们正在做一期关于英雄的专题,想介绍一些励志人物——我们只需要简短的采访,再配上张漂亮照片就行。劳埃德:你雇我来,是做调查采访的,艾伦。我才不去写那种吹捧文章呢。你是知道的。艾伦:等一下,我雇你来,难道不是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吗?还有——现在要采访的是我们国家的英雄。劳埃德:采访谁?艾伦:罗杰斯先生。劳埃德大笑。劳埃德:你说的是那个装模作样的少儿节目主持人?艾伦:说的就是他,孩子心目中最敬爱的主持人。是的。我想这可能对你有好处。你可以借此开始改变自己的形象。劳埃德:我不需要改变我的形象。艾伦:好吧。劳埃德体会到了羞辱感。劳埃德:艾伦?艾伦:他是我们名单上唯一愿意接受你采访的人。你名声有碍。劳埃德:我居然是这种名声?大家都喜欢和我交谈。艾伦:是的,他们也许一开始会喜欢,等读了你笔下的他们就不一样了。劳埃德:所以,这次我应该客客气气地对付那个家伙,因为……怎么形容来着?他是以摆弄玩偶为生的,对不对?艾伦叹了口气,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艾伦:四百字。写得漂亮点儿。劳埃德简直难以置信,自己居然就这么输掉了这场战斗。内景,杂志社,劳埃德的隔间,白天这里陈列着劳埃德许多旅行纪念品和个人成就奖项。繁杂物品中,有劳埃德与安德莉亚的照片以及加文的出生卡。劳埃德坐在办公桌前,沉思着。他拿起电话,拨通。劳埃德(对着话筒):你好,我是《时尚先生》杂志的劳埃德·沃格尔。我打电话是想预约一下采访。嗯——(轻声)跟罗杰斯先生预约,可以吗?劳埃德一名同事从他身边走过。劳埃德将身体滑向椅子深处。外景,劳埃德家所在的公寓楼,白天劳埃德朝公寓楼走来。杰瑞等在他那辆93年的卡迪拉克车旁。他的脸也肿着,有伤痕。他追着劳埃德走到楼门口。杰瑞:抱歉,把你的脸弄成这样。不过,你看我的脸也一样。劳埃德一声不响,继续往前走。杰瑞:听着,是我把事情搞砸了。我现在只想和你谈谈。我们之间有很多事情需要谈一谈。劳埃德:不,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呢。劳埃德打开楼门,走了进去——杰瑞:来吧,劳埃德。——大门在他身后合上。杰瑞被关在门的另一侧,伤心且尴尬。内景,劳埃德家的复式公寓,接前景劳埃德走出电梯,进入充斥着尖叫婴儿和妈妈们的房间。这里是安德莉亚组织的“妈妈与我”互助小组。安德莉亚:嗨,亲爱的。劳埃德:嗨,大家好。妈妈们纷纷转过身来,礼貌地向他微笑致意——她们看到劳埃德受伤的脸庞,神情困惑。劳埃德:这里有股味道。安德莉亚:是的。是卫生间的垃圾。九种不同的婴儿尿不湿。劳埃德侧身进入——内景,劳埃德家的复式公寓,浴室,片刻后劳埃德绑好垃圾袋。电话铃声响起来。他走出浴室。劳埃德:我接吧。内景,劳埃德家的复式公寓,厨房,片刻后劳埃德拿起厨房里的无绳电话。劳埃德:喂?弗雷德(画外):是劳埃德吗?劳埃德:请问您是?弗雷德(画外):我是弗雷德·罗杰斯。正是那个家喻户晓的声音。劳埃德:嗨,您回电可真够迅速的。弗雷德(画外):是啊。我觉得既然您想找我谈一谈,我当然也乐意跟您谈。劳埃德:哦,嗯,当然。我只是想预约一下时间,我们可以坐下来,我想问您几个问题。弗雷德(画外):我很乐意安排,不过有一个要求。劳埃德:是什么?弗雷德(画外):你现在就采访。稍顿。劳埃德:好,没问题。劳埃德从抽屉里掏出纸笔。内景,劳埃德家所在的公寓楼,走廊,片刻后劳埃德坐在地上,潦草地在本子上做记录。他竭力跟上弗雷德的速度。弗雷德(画外):我试着透过镜头,望进每个观看节目的孩子的双眸。我希望能跟他们对话,满足他们每一个人独特的情感需求。这一点很重要,无论是哪个年龄阶段的人,相互交谈都至关重要。劳埃德:呃。好吧。他走到窗前,看着外面。大街上,杰瑞倚在自己那辆凯迪拉克车边读报纸。他还没有离开。弗雷德(画外):你知道对我来说,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吗?劳埃德:呃,不知道。弗雷德(画外):是与劳埃德·沃格尔通过电话交谈啊。劳埃德顿住了。内景,劳埃德家的复式公寓,晚上劳埃德躺在床上,凝视着天花板。安德莉亚走了过来。安德莉亚:嗨。劳埃德:嗨。安德莉亚:你没事吧?劳埃德:我被分配了一个采访任务。安德莉亚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安德莉亚:你这次又要去哪里?劳埃德:匹兹堡,明天。劳埃德外出采访给她带来的熟悉的伤痛感又一次袭来。安德莉亚:呃。劳埃德:我在研究罗杰斯先生。安德莉亚:真的吗?我喜欢他!我爱他!劳埃德:是吗?安德莉亚:是啊,为什么这么问?劳埃德:我也不知道。安德莉亚:等一下,是艾伦要你做这个采访的?劳埃德耸了耸肩,然后——安德莉亚:她知道你不做这类采访。劳埃德:我想她是有意为之吧。安德莉亚:你就不能拒绝吗?你不能休息一下,陪我们一段时间吗?自从加文出生以来,你就没请过假。劳埃德:确实不行。安德莉亚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安德莉亚:好吧,至少采访对象是个好人。劳埃德:是啊,走着瞧吧。安德莉亚:哦,上帝啊。劳埃德,请不要毁了我的童年回忆。内景,劳埃德家所在的公寓楼,走廊,晚上劳埃德看着窗外。杰瑞的凯迪拉克还停在那里。微缩肯尼迪机场一架小飞机从跑道上起飞。微缩匹兹堡街景我们越过河道,向着——内景,匹兹堡,WQED电视台演播厅,白天劳埃德走向那栋与众不同的混凝土建筑。内景,匹兹堡,WQED电视台演播厅,走廊,片刻后劳埃德看到比尔·艾斯勒——一个衣冠楚楚的家伙——正在员工服务区倒咖啡。劳埃德:嗨,我想找弗雷德·罗杰斯。比尔:谁?劳埃德:我是来采访的——我是不是来错地方了?弗雷德·罗杰斯?比尔耸了耸肩,有意捉弄劳埃德。劳埃德:我是《时尚先生》杂志社的。我叫劳埃德——比尔:我知道你是谁。比尔伸出手,眼里闪过一丝恶作剧的光芒。比尔:比尔·艾斯勒。劳埃德和他握了握手。劳埃德:哦,你在逗我玩呀。比尔:这边走。比尔朝门外走去。比尔:在他休息期间,你有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劳埃德:此前告诉我能有一个小时。比尔对着劳埃德的脸,比划了一下。比尔:你不会是想跟他打一架吧?劳埃德:哦,垒球比赛,被投手弄伤的。比尔:那你也不应该用脸去接球啊。比尔打开通往舞台布景区的门。突然之间,他们走进——内景,匹兹堡,WQED电视台演播厅,《罗杰斯先生的左邻右舍》布景,接前景鱼缸、红绿灯、装满羊毛衫的柜子、船鞋,连接“罗杰斯先生家”和“梦想成真社区”的小火车。摄像师们坐在各自的摄像机后,严阵以待。所有骚动的中心——弗雷德·罗杰斯跪在地上,与一名挥舞着闪光塑料剑的小男孩交谈。小男孩的鼻子上连接着一个小小的氧气罐。他的妈妈爸爸陪在他左右。比尔:抱歉,伙计。可能还得等一会儿。劳埃德:这是在做那个《梦想成真》节目吗?制片人玛吉,40多岁,节目的总负责人,从他们身边走过。节目副导演跟在她身后。比尔:玛吉,怎么样了?她指了指手表。玛吉:他毁了我的生活。比尔:多久了?玛吉:已经半小时了,这让我们……比原定计划晚了七十三分钟。副导演:是啊!比尔:我得过去。掩护我。玛吉:你只能靠自己了。走向弗雷德的过程中,比尔的表情和肢体语言逐渐从僵硬变得温暖。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弗雷德似乎一点儿都不着急。男孩仍在挥舞他手中的剑,和假想敌打斗。弗雷德(对男孩):咱们两人的毛衣是同样颜色的。我对颜色分辨能力不是很强。这很有趣吧?男孩没有理睬他。爸爸(对弗雷德):我很抱歉。(对男孩)儿子,他在跟你说话。男孩用剑抽打父亲的小腿。弗雷德:那把剑看起来很锋利,也很重。男孩耸了耸肩。男孩:也不算是。弗雷德:能这么拿着剑,你一定很强壮。你知道吗,我敢打赌,你的内心也同样强大。突然之间,男孩停了下来。有什么东西触动了他的心灵。他把剑递给自己的妈妈,然后——男孩拥抱了弗雷德。弗雷德:哦,谢谢你这么做。男孩的父母看着这一幕,泪流满面。比尔:我非常抱歉,弗雷德。但是,我们必须开始了。弗雷德:是的,当然。(对男孩及其父母)我可以给你们拍一张照片吗?弗雷德掏出一个小相机。爸爸把男孩拉到怀里。一家人对着镜头开心地笑了。弗雷德:非常感谢你们的来访。比尔:伙计们,请跟我走。比尔带着这一家人离开了片场。对于这温馨真诚的一幕,劳埃德并不买账。劳埃德:这类情况多久发生一次?玛吉:每天如此。那一家人刚离开,弗雷德马上就站到了标记好的拍摄点。那是罗杰斯家的前院。此时,那里已经摆放好了一顶帐篷和搭建帐篷的撑杆。玛吉向副导演点点头。副导演:好了,我们开始吧!各部门准备好,大家安静。劳埃德跟在玛吉身后。他们正好站在摄像机后面。副导演:录像。摄影师(画外):走带。副导演:录音。录音师(画外):收音。副导演:打板。场记走到摄像机前,打场记板。副导演:好,开拍。弗雷德对着镜头开始说话。弗雷德: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它是——弗雷德发现了劳埃德。弗雷德:劳埃德!弗雷德离开自己所在的标记点,快步穿过摄影设备,手里还拿着支帐篷的撑杆。他高兴地咧嘴笑着。副导演:请稍等!玛吉:我们没法解雇他吧?弗雷德:你好,劳埃德。很高兴见到你。大家都转向劳埃德。劳埃德:嗨。弗雷德注意到了他那乌青的眼圈。弗雷德:哦,亲爱的,你没事吧?劳埃德:垒球比赛弄的。弗雷德:哦,看来很疼啊。弗雷德身后众人的目光都往这边投了过来。劳埃德:我们干吗不等拍完再聊?玛吉:我们必须继续拍摄。弗雷德:能让埃文帮他看看吗?劳埃德:不用——我没事。玛吉:抱歉,弗雷德。玛吉用力拍了拍手。弗雷德:是的,我知道,玛吉姐妹。(对劳埃德)感谢你能来这里,劳埃德。我很期待与你交谈。我真的很期待。他看向玛吉。弗雷德:稍等。大家好,这是劳埃德·沃格尔!一名优秀的记者。四下一片寂静。玛吉:谢谢你,弗雷德。副导演:好了,重新开始。弗雷德走回标记处。玛吉(对劳埃德):站到这里来。副导演:录像。摄影师:走带。副导演:录音。录音师(画外):收音。副导演:打板。场记再次打板。副导演:开拍。弗雷德(对着镜头):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一顶帐篷。当你露营的时候,或者仅仅想在户外睡觉的时候,你可以睡在里面。让我们来安装吧。弗雷德拿出几根帐篷杆,轻松地用尼龙线串在一起。当他串第三根杆子的时候,帐篷塌了。劳埃德笑了。弗雷德却依旧专心致志地进行安装。弗雷德:让我们来看看。他又试了一次,想用自己身体的重量把杆子卡到正确的安装位置上。帐篷再次塌倒。劳埃德和拍摄人员们都咯咯地笑了起来。玛吉和比尔则关切地看着。弗雷德:老天啊。弗雷德又试了一次。结果还是一样。弗雷德满头大汗,心里沮丧,脸上却还保持着微笑。弗雷德:我做不到——我实在安不上。看来至少需要两个成年人才能安装好帐篷。帐篷此时彻底塌了下来。副导演:停。我们再拍一次。弗雷德:请等一下,我想看一下。弗雷德走到监视器前。他观看之前的拍摄内容。大家都在一旁等着他。玛吉走到弗雷德身边。玛吉:你知道吗,我们可以在拍摄前就把帐篷为你搭建好。弗雷德:不,不。这样就很好。我觉得我们这样拍就行。劳埃德的表情说明了一切——搞什么鬼?副导演:好了,午饭时间,大家都去吃午饭吧。内景,弗雷德的办公室,片刻后,白天局促而杂乱,墙壁上贴着竹墙纸。没有办公桌。墙上挂满了艺术品,还有孩子们的画作。这些东西来自天南地北。弗雷德坐到椅子上。劳埃德则准备好录音设备,并拿出一个笔记本。劳埃德:那顶帐篷。你为什么不让他们事先安装好呢?弗雷德:孩子们需要知道,即便对于成人来说,提前筹划好的事情也不是总能如愿进行。劳埃德:呃。弗雷德:需要多次尝试。弗雷德注意到劳埃德手指上的戒指。弗雷德:结婚多久了?劳埃德:呃,八年了。弗雷德:哦,那可是了不起的成就。你太太名字叫什么呢?劳埃德:安德莉亚。弗雷德:安德莉亚。希望有朝一日,我能见到她。劳埃德:肯定会。(稍顿)这么说,你这辈子一直住在匹兹堡?弗雷德:我成长的地方离这里不远,一个名叫拉特罗布的小镇。不过,我们已经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我们的儿子也都是在这里长大的。劳埃德:作为名人,住在这里,让你觉得生活更容易还是更困难呢?弗雷德:名人?天哪。劳埃德:你不觉得自己很有名吗?弗雷德:名气不过是个单词而已,和磁带、摄像机或者脸没什么不同——劳埃德眨了眨眼。弗雷德:真正重要的是我们能利用它做些什么。劳埃德:你用它做什么呢?弗雷德:我们希望影响孩子们。让孩子们能正面地、积极地对待自己的情绪。劳埃德把这句话记下来。劳埃德:这将是一期关于英雄人物的报道。你是否认为自己是英雄呢?弗雷德:我不认为自己是英雄。不,完全不是。劳埃德:那“罗杰斯先生”呢?他是一名英雄吗?弗雷德:我不明白你这个问题。劳埃德:在这里,你是弗雷德。而你扮演的角色是罗杰斯先生。弗雷德眯起眼睛,打量着劳埃德,专心琢磨这个人。弗雷德:你说是垒球比赛时弄的,真是这么回事吗?劳埃德勉强挤出一个礼貌性的微笑。弗雷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劳埃德?弗雷德的目光牢牢锁定劳埃德。劳埃德犹豫了一下,然后——劳埃德:我跟人打架了。弗雷德:哦,我的天啊。你和谁打架了?劳埃德:这并不重要。劳埃德轻笑。弗雷德则一脸严肃。劳埃德:杰瑞。弗雷德:谁是杰瑞?劳埃德:我父亲。弗雷德:哦,天哪。劳埃德:我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弗雷德:你和你父亲是因为什么事情而吵架的?劳埃德:我是来采访你的,罗杰斯先生。弗雷德:嗯,我们现在不就是在采访吗?劳埃德和弗雷德对视。这是个很不愉快的瞬间。玛吉敲了敲门框。玛吉:B演播厅为你准备好了,弗雷德。弗雷德:好的,玛吉。劳埃德:对不起,我以为我们有二十分钟进行采访。弗雷德站起身。弗雷德:我可以给你拍张照片吗,劳埃德?我喜欢为遇到的人拍照。这样我就可以让我妻子乔安妮也看看。弗雷德拿出相机,给他拍了一张照片。弗雷德:非常感谢你。我希望你能在附近等一等。劳埃德:就这样?弗雷德走了出去。内景,匹兹堡WQED电视台演播厅,“梦想成真社区”,片刻后这是一片奇异的幻想之地。布景是用硬纸板搭建的城堡。看起来很单薄。条纹虎丹尼尔坐在一只巨大的落地摆钟的钟楼上。阿伯林女士正在练习自己的台词。劳埃德找到了比尔。劳埃德:嘿,我需要更多时间采访他。比尔:他可是大忙人。劳埃德:你说过二十分钟。那可不是二十分钟。比尔:对不起,伙计。劳埃德:嘿,我可不愿意在稿件里写上,弗雷德连一次完整采访都不愿意进行。比尔:你刚刚进行的就是一次完整的采访。谁见他都是这样的。副导演走到监视器后面。副导演:丹尼尔,你准备好了吗?丹尼尔:我准备好了。副导演:谢谢你,丹尼尔。劳埃德:她刚才在和木偶说话?比尔:丹尼尔可不仅仅是个木偶。丹尼尔就是弗雷德。弗雷德就是丹尼尔。劳埃德:呃……你是说——比尔:别说话了。副导演:小火车——开拍。小火车从隧道中钻出来,进入“梦想成真社区”。小火车:呜呜!它从阿伯林女士身边驶过。她掏出一瓶古董香水,往身边的城堡及茂盛的枝叶处喷了喷。她边喷边四处嗅着,逐渐靠近丹尼尔所在的摆钟钟楼。丹尼尔:你好,阿伯林女士。阿伯林女士:嗨,丹尼尔。丹尼尔:那种怪味道是你弄的吗?阿伯林女士:呃,你是说臭鼬的味道?劳埃德看着——弗雷德蜷缩在布景下面,把手伸进条纹虎丹尼尔的木偶中。弗雷德吃力地蹲在地上。他看起来很虚弱。阿伯林女士:不是。我想帮忙驱散那种怪味道。丹尼尔:通过喷出另一种气味?阿伯林女士:对啊。一种香香甜甜的味道。想闻一闻吗?丹尼尔:好的。她又喷了一下香水。丹尼尔抽动鼻子嗅了嗅。丹尼尔:嗯——闻起来确实很香。阿伯林女士:这股臭味是从哪里来的?丹尼尔:那是臭鼬先生。他被吓坏了,所以放出这种味道——弄得我浑身上下都是。阿伯林女士:哦,太糟糕了。他跟你道歉了吗?丹尼尔:没有,而且——弗雷德说话有点儿破音。他颤抖着,显然身体不舒服。丹尼尔:——这让我很生气,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阿伯林女士牵起丹尼尔的一只小手。阿伯林女士:哦,丹尼尔。乐队开始演奏乐曲。阿伯林女士(唱):当你感到愤怒时,你会怎么办?当你觉得自己特别生气,你可以咬人。劳埃德咬紧牙关,呼吸变得急促而轻浅。丹尼尔(唱):当整个世界都错得太离谱,做什么都改变不了。阿伯林女士(唱):你会怎么做?你会去打沙袋?或者去捣黏土、揉面团?还是会招来朋友们玩捉人游戏?劳埃德看着弗雷德演唱丹尼尔的台词。丹尼尔(唱):我想停就停,想停就停。我随时都可以停,停,停下来。劳埃德有些动容。内景,《时尚先生》杂志社,艾伦的办公室,白天劳埃德坐在艾伦对面,沮丧不堪。劳埃德:我没法判断他是否出自真情实感。艾伦:这轮不到你做判断,劳埃德。劳埃德:我想再多采访他几次——艾伦:不,不。我说过,这不是要给某人曝光。只需要简简单单来几段趣闻轶事。别搞复杂了——劳埃德:我做不到,艾伦。他这个人比我预想的要丰富复杂。艾伦:他就是一个儿童节目主持人。我们要采访的又不是戈尔巴乔夫。劳埃德:我觉得,你根本没意识到你委派给我的是什么样的采访。艾伦:我要求你做好你的工作。现在给我从这儿出去。什么时候写完初稿,什么时候再回来。劳埃德忍气吞声。内景,劳埃德家的复式公寓,白天劳埃德坐在电视机前的地板上。他用一只手摆弄着录像机。在他身旁,放着一盒录像带。音量调得很低。屏幕上:阿森尼奥·霍尔秀阿森尼奥·霍尔把自己的招牌式皮夹克递给60多岁的弗雷德。伴奏乐队演奏《罗杰斯先生的左邻右舍》主题曲。弗雷德穿上皮夹克。观众们跟着齐声唱:喔——喔——喔!阿森尼奥·霍尔(屏幕上):现在,我们有了崭新定义下的“邻家男孩”!弗雷德笑起来,和众人一起拍手叫好。观众们狂热起来。劳埃德轻笑。阿森尼奥·霍尔(屏幕上):这次我们迎来了罗杰斯先生!劳埃德快进,直到——阿森尼奥·霍尔(屏幕上):我们能谈一谈孩子吗?稍微谈一下当下的孩子们。嗯,众所周知,我们都是看着你的节目长大的。我明白外界正在发生很多事情。这让我很担心。我希望有更多的人会去看罗杰斯先生的节目。安德莉亚用钥匙拧开门锁的声音传了过来。她从前门走进来——加文躺在她怀中的婴儿背带里熟睡着。安德莉亚两手都拎着购买的物品。安德莉亚:嗨。劳埃德:嗨。劳埃德一动没动。安德莉亚:怎么样了?劳埃德:他大概是我见过的最善良的人。安德莉亚:你这话听起来不像是恭维。阿森尼奥·霍尔(屏幕上):外界有一种态度。一些事情正在发生,但人们束手无策。我们能做些什么呢?弗雷德(屏幕上):当然,这个问题并没有一个简单的答案。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要通过电视节目,以及所有其他能想到的方式,让人们知道,我们每个人都弥足珍贵。阿森尼奥·霍尔(屏幕上):这一切都要从家庭开始。我们永远不能轻视家庭的力量。微缩的劳埃德家复式公寓落日余晖洒在劳埃德家的复式公寓上。内景,劳埃德家的复式公寓,深夜劳埃德盯着电视。他眼睛下面仍然一片乌青。屏幕上:小消费者们老旧的黑白画面。年轻时的弗雷德坐在钢琴边,对着镜头接受采访。弗雷德(屏幕上):我不认为任何人在真正接受自我之前能够成长。人们总是对孩子说:“等你长大了,事情就会好了。”在这个国家里,这种说法很普遍。安德莉亚把加文抱到劳埃德面前。安德莉亚:该你带了。劳埃德:好吧。她去床上睡觉了。弗雷德(屏幕上):要知道,社会对孩子的期待并不是他们本来的模样,而是有朝一日他们能变成消费者。因此,如果尽快让他们长大成人,就能尽快让他们离开父母的庇护,走出去成为消费者。劳埃德轻轻摇晃着加文。屏幕上:参议院,1969年40岁的弗雷德参加听证会,坐在麦克风后。解说者(屏幕上):1969年,美国参议院正在审议一项削减经费的法案。法案将减少对新成立的公众广播公司的补贴。预计削减的补贴金额将近两千万美元。帕斯托参议员(屏幕上):您知道这件事情后,会感觉开心吗?弗雷德(屏幕上):如果可以,我想就这个话题谈一谈。在我们的节目中,我们处理的题材是——比如——童年的心理问题。我们并不需要在屏幕上展现宏大的戏剧化场面。我们探讨的只是小问题,比如剪头发、兄弟姐妹关系,以及家庭琐事引发的怒气。但是我认为,这些事情恐怕比两个大发雷霆的男人更具冲突性,比纷飞的战火更具戏剧性。帕斯托参议员(屏幕上):您能进一步解释一下吗?弗雷德:是的,我是节目主持人。我还负责木偶表演,音乐也都是我写的。节目剧本也都是我写的——劳埃德用双臂颠着加文,但他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孩子身上。他完全沉浸在电视节目中。加文开始哭闹。劳埃德(对加文):嘘,嘘。好了,小家伙。弗雷德(屏幕上):我能在这里引用一段歌词吗?我觉得这段歌词非常重要。帕斯托参议员(屏幕上):可以。弗雷德(屏幕上):它开始是这么说的:“当你感到愤怒时,你会怎么办?”这第一句话出自一个孩子之口。“当你觉得自己特别生气,你可以咬人。当整个世界都错得太离谱,做什么都改变不了。你会怎么做?你会去打沙袋?或者去捣黏土、揉面团?还是会招来朋友们玩捉人游戏?如果你计划的事情出了差错,停下来就好。去做些别的事情。”——我想到的就是这首歌。弗雷德慷慨激昂。他的声音清晰而有力。弗雷德(屏幕上):“我想停就停,想停就停。我随时都可以停,停,停下来。这样的感觉真好啊!这是我自己的感觉。要记得,在我们心底,我们有力量帮助自己变成该成为的样子。终有一天,女孩会成为淑女,男孩会成为男子汉。”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帕斯托参议员。帕斯托参议员(屏幕上):我应该算是个坚强的人。但是,这是我在过去两天里头一次汗毛耸立。众人哄堂大笑。弗雷德(屏幕上):嗯,我很感激,不仅是因为您耸立的汗毛,更是因为您能和我们这样进行交流。帕斯托参议员(屏幕上):我觉得这很好。感觉真的很棒。好像您刚刚帮助他们拿下了两千万美金。观众们鼓掌。劳埃德按下录像机的暂停键,画面定格在弗雷德的身影上。他微笑着。(切至)在屏幕上:奥普拉·温弗瑞的节目。20世纪80年代处于事业巅峰期的奥普拉,正在采访弗雷德。奥普拉:你认为当代人养育孩子最大的误区是什么?弗雷德:呃,人们不记得自己的童年了。奥普拉:是啊。弗雷德:我认为,我们能做的最好的事,就是追忆当初,回想童年对我们来说是什么样的感觉。这能让我们了解孩子们正在经历些什么。奥普拉:但是你知道吗,一旦做了父母,这真是太难了——以前当你父母说“这都是为了你好”时,你说“我绝对不会这样对待我的孩子”。等到了做父母的年纪,你却忘了当初的感觉。你是真的忘了。弗雷德:孩子们可以帮助我们重新唤醒当初的感觉。这就是为什么做了父母,你会被赋予新的成长机会。奥普拉:确实是。你是否——我无法想象——我知道你是两个男孩的父亲,但我想象不出来,和你的孩子们在一起时,你是否会遇到这样的问题。你有过吗?弗雷德:嗯,当然。我也是人,就像其他人一样。劳埃德看了看加文——加文已经酣然入睡——在他的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慢慢升腾起来。外景,劳埃德家的复式公寓,接前景劳埃德看着窗外。杰瑞的凯迪拉克不见了。蒙太奇供研究用的影像资料还在继续播映。不过是以倍速或者跳转的方式——它们好像正在慢慢渗透到劳埃德的意识里。——条纹虎丹尼尔坐在钟楼上挥手。丹尼尔:你好,劳埃德。——1969年,弗雷德在国会作证。他的声音清晰有力。弗雷德(屏幕上):我想停就停,想停就停。我随时都可以停,停,停下来。这样的感觉真好啊。这是我自己的感觉。——国王星期五从城堡里大喊——国王星期五:你在怕什么?超现实般的扭曲画面浮现在眼前,来势汹汹————劳埃德当着杰瑞的面把门重重关上。——弗雷德蜷缩着蹲在地上,为丹尼尔配音演唱。他抬头直视着劳埃德。——弗雷德一张接一张地拍摄照片。——杰瑞打扮成麦克菲利先生的样子出现。杰瑞:极速快递!——条纹虎丹尼尔睡着了。他翻了一个身,变成了劳埃德的样子。一阵电话铃声把我们带到了——内景,劳埃德家的复式公寓,清晨劳埃德和安德莉亚还在熟睡。家里的电话响了。他们被吵醒。安德莉亚拿起听筒。安德莉亚:喂?弗雷德(画外):哦,天哪,我吵醒你了。是——安德莉亚吗?安德莉亚:是谁?弗雷德(画外):我是弗雷德·罗杰斯。安德莉亚笑了起来。她可是他的铁粉。安德莉亚:哦,嗨!劳埃德:是谁?安德莉亚:呃,劳埃德就在这里。(镜头交切)内景,弗雷德家的公寓,厨房,早上弗雷德已经穿戴整齐。弗雷德:安德莉亚,既然是你接的电话,我想利用这个机会感谢你。感谢你同意劳埃德花时间采访我。安德莉亚:嗯,那是应该的。弗雷德:那肯定不容易——加文在家需要有人照顾,劳埃德还大老远跑过来跟我会面。安德莉亚:谢谢你这么说。我现在就把听筒交给劳埃德。(对劳埃德)罗杰斯先生居然知道我的名字!她把电话递给劳埃德。劳埃德:我是劳埃德。弗雷德:你没来得及告别就走了。因此,我很希望我们能有机会再谈一谈。我今天要去纽约市进行拍摄,乔安妮跟我一起去。所以,我想,你不妨也过来碰个头。劳埃德:呃——弦乐四重奏的乐声把我们带到了——内景,音乐厅,白天一个摄影小组正在拍摄四重奏演出。音乐家们的演奏很精彩。弗雷德坐在附近的凳子上,饶有兴致地听着,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观众席上只有比尔和劳埃德两人。他们俩坐在后排座位上。劳埃德:今天,我能有多长时间和他在一起?比尔耸了耸肩。比尔:今天请你来是弗雷德的意愿。劳埃德:我很荣幸。比尔:他喜欢所有人。但是,他特别喜欢你这样的人。劳埃德:我这样的人?比尔:我读过你的报道。你对人性问题并不关心,对吧?劳埃德:我仅仅是完成工作而已。比尔:我坚持让他在见你之前,先读读你的文章。劳埃德:他读了吗?比尔:读了,所有我们能找到的文章,每一篇都读了。乐曲结束,弗雷德鼓掌。弗雷德:哦,谢谢你们。你们的演奏都让我想跳舞了。外景,纽约街道,片刻后一群人已经聚集在剧院的大门外。劳埃德看着弗雷德耐心地和大家寒暄——他认真地倾听每一个人说话。比尔就在他身边。弗雷德:大家好啊。很高兴见到你们。乔安妮,一位年长的女士,短发,发色灰白。她走到劳埃德身边。乔安妮:我把这个动作叫做握手接力。一名女子一边和弗雷德握手,一边跟他交谈。比尔将一只手放在他们两人的手上,有节奏地握着——突然之间,那名女子手里就只剩下比尔的手了。此时,弗雷德已经转向下一个人。劳埃德:很有技巧啊。乔安妮:十四年前我们是从州长办公室把比尔挖过来的。你见过他了吧?劳埃德:我爱比尔,超级崇拜他。乔安妮:他总是护着罗杰。劳埃德:你叫他罗杰?乔安妮:亲爱的,我们在家不叫他“罗杰斯先生”。她伸出手。乔安妮:我是乔安妮·罗杰斯。劳埃德:哦,很高兴见到你。乔安妮: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亲爱的。劳埃德:嫁给一个圣人是什么感觉?一个活着的圣人?乔安妮的笑容消失了。乔安妮:我不喜欢这个词。劳埃德:呃——乔安妮:如果你把他当成圣人,那么他的存在方式就必然是高不可攀的。他一直在努力,一直在实践。他并非完美的人。他也会发脾气。他只不过选择了合理应对愤怒的方式而已。劳埃德:那得付出巨大的努力吧。乔安妮:其实他每天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帮助他自己应对。他读圣经,他游泳,他为认识的人们祈祷。他给他们回信——成百上千的人。从我认识他起,他就一直这么做。弗雷德走过来。弗雷德(对乔安妮):亲爱的。他亲吻她的脸颊。乔安妮:一会儿见,我的爱人。弗雷德:我们几个小时后再见。弗雷德把目光转向劳埃德。弗雷德:我想我们有时间能在一起聊一聊,劳埃德。劳埃德跟着弗雷德沿着大街走去。内景,地铁车厢,白天车门滑开。车厢里坐满了学童。弗雷德上车。劳埃德跟在后面。劳埃德:你经常坐地铁吗?弗雷德:我和乔安妮在这里有一间小公寓,不远,就几站路。有时候,地铁是最便捷的交通方式。弗雷德坐下来,劳埃德也跟着坐下来。劳埃德:那么说——你的节目包含一些非常沉重的议题,尤其是对儿童节目来说。弗雷德:很高兴有机会和你一起来审视一下我们的节目。劳埃德:死亡、离异、战争。这些内容真的很沉重。稍顿。弗雷德:你知道吗,劳埃德——玛吉·斯图尔特教给了我一个全世界最美丽的手语。弗雷德将两根食指勾在一起。弗雷德:它的意思是“朋友”。你不觉得这简直绝美吗?劳埃德:谁是玛吉·斯图尔特?车厢里的孩子们认出了弗雷德。他们交头接耳。劳埃德注意到了,感觉很不自在。一个孩子开始唱歌。孩子(唱):今天是邻里美好的一天。另外几个孩子加入了进来。学生们(一起唱):邻里美好的一天。你愿意做我的邻居吗?你能成为我的邻居吗?弗雷德笑了,跟着他们一起唱起来。整个车厢里的人都加入了合唱。大家(唱):在这片美丽的树林里,这是一个睦邻友好的日子。美好的日子,美好的人。你愿意做我的邻居吗?你能成为我的邻居吗?劳埃德则沮丧地拿出笔记本。本子上一片空白。内景,弗雷德在纽约的公寓,白天公寓里塞了不少物品,落满了灰尘。弗雷德和劳埃德很不舒服地挤坐在一起——起码对于劳埃德来说是这个感觉。劳埃德的录音机开着,正在录音。一只行李箱放在弗雷德的脚边。弗雷德微笑着。劳埃德:看起来所有人都排着队向你诉说他们自己的问题。弗雷德:这不是很好吗?多有勇气啊。劳埃德:但是,对于你来说,这样负担太重了吧。弗雷德:我很感激你这样说,劳埃德。我很感激你能替我着想。劳埃德:也就是说,对于你,这一切的确是负担了?稍顿。劳埃德:好吧,让我们假设它对你就是负累。弗雷德:没有什么普通人的生活能免除痛苦。劳埃德:你怎么应对呢?弗雷德:哦,我们应对情绪还是有很多选择的,能够做到既不伤害自我,也不伤害他人。劳埃德:好吧,比如呢?弗雷德:比如:你可以摆弄黏土;或者拼命游泳;或者在钢琴上使劲敲击低音键。(稍顿)砰,砰,砰。劳埃德:你跟其他人探讨过这种负累吗?弗雷德假装用力按下琴键。弗雷德:砰。劳埃德吓了一跳,不由得眨了眨眼。录音机运转着,发出微弱的嘶嘶电流声。弗雷德抬起头来,若有所思。弗雷德:你想认识一下我在“梦想成真社区”里的朋友们吗?弗雷德打开行李箱,里面露出几只木偶。劳埃德:它们看起来好像有点旧了。弗雷德:它们和我在一起很久了。劳埃德:你有没有想过把它们换掉,换成新的玩偶?弗雷德:在你年轻的时候,你有过什么特别的朋友吗,劳埃德?劳埃德:特别的朋友?弗雷德:也许是一个特殊的玩偶,或者是深爱的毛绒动物玩具。虽说它已经变得破旧不堪,你却更加珍视它?劳埃德:我说不好,但肯定有过。弗雷德:你能跟我讲讲你的特殊朋友吗?劳埃德:呃,我想我曾经有过一只兔子。弗雷德:你的兔子朋友有名字吗?劳埃德:兔子就是兔子啊——一段尘封往事涌入脑海。劳埃德:它的名字就叫老兔子。弗雷德向前倾身。弗雷德:老兔子是谁送给你的?劳埃德怔怔地瞪着弗雷德。劳埃德:我妈妈。弗雷德:她一定很爱你。劳埃德:是的。她去世的时候,我还很小。弗雷德:我敢肯定,如果她看到你的今天,看到你的成就,她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劳埃德:我还是想回到我的问题上。弗雷德:你想认识一下我在“梦想成真社区”的朋友们。劳埃德:不是的。我想谈一谈你的负累。弗雷德:我们来看看——弗雷德逐个扫视他的木偶,像在悉心选择武器。首先是国王星期五的木偶。弗雷德换成角色的声音,深沉而威严。国王星期五:我是国王星期五十三世。我想你就是记者劳埃德·沃格尔。劳埃德茫然地盯着木偶。弗雷德又拿起条纹虎丹尼尔。弗雷德(用他自己的声音):这是条纹虎丹尼尔。它很害羞,不太爱说话。(对丹尼尔)不过没关系,丹尼尔。(对劳埃德)你认识丹尼尔吗?弗雷德凑近劳埃德,坐到他身边。劳埃德:没有,我们还没有正式介绍彼此。丹尼尔转身看向劳埃德。弗雷德用丹尼尔高亢而甜美的声音说话——丹尼尔:我想见见老兔子。劳埃德(对弗雷德):我只能说,我现在不想谈论老兔子的事情。弗雷德(对丹尼尔):也许劳埃德现在不想说,丹尼尔。这没关系的。丹尼尔垂下头。劳埃德:你能把木偶放下来吗?弗雷德听从了他的请求。弗雷德:你还想讨论一些什么内容呢,劳埃德?劳埃德:在20世纪70年代中期,你停止了做节目,大约停了三年时间。你为什么要退出呢?弗雷德:那时候,我感觉节目已经涵盖了孩子们童年生活的各个主要方面。劳埃德:后来又是什么原因让你重新回来?钱吗?还是觉得无聊了?弗雷德:那时,我的儿子们已经十几岁了,那个年龄段很不好过。大人孩子都在挣扎。我认识到,原来需要讨论的事情还有很多。劳埃德向前倾了倾身子。终于有他能用上的素材了。劳埃德:我觉得,有一个像你这样的父亲,他们的成长不会太容易吧。弗雷德:直到现在,我的大儿子都没跟别人提起过我。他性格内向,注重隐私。这也挺好。而我的小儿子——他对我来说真是个考验——但我们最终找到了属于我们俩的相处模式。我为他们两个人感到骄傲。(稍顿)但是,你是对的,劳埃德——他们俩的成长都很不容易。谢谢你,谢谢你能体恤他们。劳埃德沮丧地叹了口气。劳埃德:不用客气。弗雷德耐心地等待着下一个问题。劳埃德却很焦灼。弗雷德:这不是你想要的答案,对吗?为人父母并不意味着你需要做到尽善尽美。你可能现在已经有了亲身体验。我是说,你和你儿子在一起,对不对?劳埃德和弗雷德对视了一会儿。这一刻,两人都很不自在。弗雷德:我一直在想你和你父亲的事。不知道你能不能解决你们的分歧?劳埃德:这太荒唐了。劳埃德站起来。弗雷德:你要去哪里,劳埃德?劳埃德:我们的采访结束了。谢谢。我太荣幸了。劳埃德走了出去。弗雷德:天哪。外景,街道,白天劳埃德走在回家的路上,感觉糟糕透顶。他目光扫视街面,寻找杰瑞的车。然而,它没有在。真是谢天谢地。内景,劳埃德家的复式公寓,白天劳埃德走进公寓。杰瑞挨着安德莉亚坐在餐桌边。他们身后站着多萝西。多萝西正抱着加文。我们在婚礼时见过她。现在,她并没有穿礼服,着装自然清爽。桌子上摆着食物。杰瑞:嗨。劳埃德扔下自己的包和钥匙,怒不可遏。杰瑞:来吧,坐下。我们带了一些外卖食品给你们。安德莉亚:他们带披萨饼来了。安德莉娅用眼神恳求劳埃德坐下来。杰瑞:劳埃德,这位是多萝西。多萝西:你好。劳埃德不肯正眼看她。杰瑞:你就不能打个招呼吗?怎么那么没有礼貌?多萝西:抱歉。我们正准备离开。多萝西把加文交还给安德莉亚。杰瑞(对劳埃德):我有个主意,我们坐下来一起吃点儿东西,然后正经聊一聊。婚礼上的确是我搞砸了——劳埃德不作声。杰瑞:当然,你也没帮上忙。不过,我理解。杰瑞的愤怒被点燃了。此刻,他的火气有些按捺不住。杰瑞:你已经让我在你家外面的车里待了两个晚上。好像我无家可归,跟个乞丐——多萝西(对杰瑞):这样说话毫无益处。杰瑞:说什么都没意义。反正他一言不发。终于,劳埃德看向杰瑞。劳埃德:你来这里是为了给我介绍她,对吗?杰瑞:她是多萝西。劳埃德转向多萝西。劳埃德:你好,多萝西。多萝西:你好,劳埃德。多萝西没有再说什么。劳埃德回头看向杰瑞。劳埃德:好吧,你来这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我希望你离开。安德莉亚:劳埃德——杰瑞:我可能不会再回来,所以请听我说完。多萝西与我相依为命,到如今已经十五年了。劳埃德(对多萝西):妈妈一生病,他就离开了。你知道这件事吗?他甚至都不肯等她死了再走。杰瑞:是她不希望我待在那里的。劳埃德:那是因为她快要死了,你却还在到处鬼混。杰瑞:我知道。我花了好些年才恢复正常人的生活。我现在能站在这里,全靠多萝西。她帮我从低谷里爬了出来,逐渐成长。安德莉亚泪水盈眸。劳埃德愣了一下,然后转向多萝西。劳埃德:你知道人们怎么形容临终之人吗?他们会告诉你,将死之人都很平静。他们的生命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逝去。可我妈妈死前是在尖叫。你知道吗?她一直在尖叫,直至昏厥。然后,急救人员来了,给她做心肺复苏,最后她就那么死了。杰瑞抬手触碰自己的脸颊——他按摩着下巴——杰瑞:劳埃德——劳埃德:当时在场的是我和罗琳,还有医护人员,我们在文件上签字,安葬了她,又收拾好家里的一切。杰瑞:等等,我们能不能——杰瑞用大拇指揉了揉下巴。额头冒出汗珠。杰瑞:我的下巴——杰瑞从椅子上滑下来,头撞到桌子上。碗碟散落一地。多萝西:杰瑞,杰瑞!多萝西抱住杰瑞。安德莉亚拿起电话拨打911。劳埃德站在原地,盯着杰瑞,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被冻住了。他看了一眼安德莉亚。她正对着听筒大声急切地说着什么。他看了看多萝西。她正竭力扶杰瑞坐起来,并拍打着他的脸。安德莉亚:劳埃德,做点什么!杰瑞瘫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内景,医院,重症监护室,走廊,夜劳埃德等在杰瑞的病房外。他听到了医生的声音。她正在跟杰瑞和多萝西说话。多萝西哭泣着。医生的声音很模糊,只能听到一些片段。医生(画外):核磁共振检查发现广泛性的心脏血管狭窄,比我们想的要……现在如果做手术……仅仅是感染的风险就……在你这个年纪……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治疗手段……在这里,我们能做的也只有……杰瑞(画外):我只能回家等死?医生(画外):就地点而言,有很多选择。回家是其中之一……我会让医院其他员工详细给你解释……劳埃德情绪崩溃,顺着走廊往前走。他推开门,走进——内景,医院,候诊室,接前景,夜里面空空荡荡。只有安德莉亚和加文两人。加文睡在汽车安全座椅里。安德莉亚:有什么新消息?劳埃德坐下来,无法回答。他心跳加速,浑身冒汗。劳埃德:我讨厌医院。安德莉亚把手放在他的脖颈后。劳埃德:你应该回家了。让他也回家去睡觉。安德莉亚:我不想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劳埃德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总觉得不对劲。惶恐渐增,笼罩着他的思绪。劳埃德:我不会留在这里。安德莉亚:好。我们一起回家。劳埃德:不,我必须去匹兹堡。安德莉亚:现在?劳埃德:我必须工作。安德莉亚:你爸爸这种状况?劳埃德:截稿日期,没办法。安德莉亚:你直接跟艾伦讲明情况。她肯定能理解。劳埃德:我不想这样。我想去匹兹堡。我想工作。我这么做,你应该不会觉得意外。劳埃德向门外走去。安德莉亚起身挡住他的去路。安德莉亚:别这样跟我说话。劳埃德:你似乎认为,现在我有了孩子,就不会再关注一直以来所关注的事情,仅仅因为你不再关心。可我仍然在乎我的工作。安德莉亚:我从来没有叫你别再关心自己的工作。劳埃德:我得走了。安德莉亚:为什么?对你而言至关重要的人,现在都在这个医院里。劳埃德:你就不能站在我这边吗,哪怕一次也好?你以前总是站在我这边的。安德莉亚:我告诉你——正是因为我站在你这边,正是因为我爱你——所以,现在不是你去工作的时候。一个男人从劳埃德面前走过。他看起来很像弗雷德——背着一个包,包里露出条纹虎丹尼尔的脑袋。劳埃德眨了眨眼。那是弗雷德吗?那是真的吗?劳埃德:我——我得走了——如果我想明早赶到匹兹堡,现在必须出发了。劳埃德离开了,跟在刚刚走过的男子身后。安德莉亚:好吧。你离开的时候,我会陪在你家人身边的。外景,医院,夜劳埃德冲出医院,闪身躲过挡他路的救护车和担架。他心脏跳得很快。他四下张望——内景,纽约港务管理局,夜目光锁定了背包里装着条纹虎丹尼尔的男人。跟着那个男人穿过人群——穿过迷宫般的交通枢纽站——乘上滚梯,最后来到室外。外景,纽约港务管理局,夜大巴车都停在车场里。劳埃德扫视——他看到那个男人上了一辆大巴车——目的地:匹兹堡。内景,灰狗长途巴士,接前景劳埃德飞奔过去,也登上那辆车,目光扫过车上的乘客。并没有弗雷德。大巴缓缓开动。微缩匹兹堡街景太阳从匹兹堡的天际线上徐徐升起。光芒映照在建筑物与河水上。一辆大巴车在桥上飞驰而过。外景,匹兹堡WQED电视台演播厅,街道,白天劳埃德急匆匆赶到匹兹堡WQED电视台演播厅。一切看起来与平时没什么不同。只是天边的云朵看起来像一团团的棉花,大楼则像是用木板搭建起来的。内景,匹兹堡WQED电视台演播厅,舞台,白天劳埃德冲进演播布景,寻找玛吉和其他拍摄人员。摄制组正在为节目拍摄做着准备工作。玛吉:劳埃德,你来了。劳埃德:我需要和弗雷德谈谈。玛吉:真有意思,先生。到那边去。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可以拍了。副导演把劳埃德推进了灯火通明的录制现场。副导演:这边走。劳埃德:我来这边做什么?副导演:你在这一集里友情出演。在那边等着。电颤琴乐声响起。副导演指着劳埃德面前一扇进入场地的大门。副导演:录音。录音师:收音。副导演:好……开拍。劳埃德站在门外。副导演示意他敲门。他照做了。弗雷德打开门,看到一脸震惊的劳埃德。弗雷德:哇,是我的好朋友,劳埃德·沃格尔。(对镜头)你们还记得劳埃德吗?劳埃德迈步走入那熟悉的布景、熟悉的陈设。劳埃德:弗雷德——我不明白。(然后,看向布景外)我们能停下来吗?弗雷德:你觉得不舒服吗,劳埃德?劳埃德:停!别问我问题。应该是我向你提问。弗雷德:在今天的节目中,我想我们会谈一谈关于医院的事情。弗雷德盯着布景之外正在拍摄的摄像机。弗雷德:有时候,当一个人生病,就需要去医院看病。劳埃德:我讨厌医院。弗雷德:医院是医生和护士们协力治疗病患或伤者的地方。劳埃德:别说了。弗雷德:想象一下我们正在医院里好吗,劳埃德?劳埃德:什么?此时,我们看到——(切至)内景,《罗杰斯先生的左邻右舍》布景,白天劳埃德挑开窗帘,向外张望。他在城堡布景上。此时的他很渺小。就像木偶一样大小。他向外跨出一步。一辆小火车咆哮着向他驶来。呜!呜!猫头鹰X先生站在树上。猫头鹰X先生:你好,老兔子。突然之间,劳埃德长出两只兔子的长耳。他使劲拽耳朵。它们牢牢地长在他的头骨上。国王星期五出现在一道栏杆后面。国王星期五:我想,你就是老兔子。劳埃德:我不是——我不是——弗雷德在哪里?劳埃德开始喘粗气。丹尼尔出现在劳埃德身边。丹尼尔:我一直在等待着和你见面,老兔子。我很高兴你能来探访我。劳埃德低头一看,弗雷德在布景下方,木偶正套在他的手上。丹尼尔:你好,阿伯林女士。安德莉亚出现了。她身上穿着阿伯林女士的服装。安德莉亚:嗯,你好。你好,老兔子。劳埃德:哦,我的天啊。国王星期五:今天我们在讨论有关医院的问题。安德莉亚:好吧,医院是当你身体受伤之后会去的地方。但是,如果受伤的是你的感情,你会怎么做?一段钢琴旋律响起来……丹尼尔:好吧,既然你说到了情绪——所有人:你说到情绪——安德莉亚(唱):能谈一谈很好。谈谈我们感觉到的东西,这样很好。劳埃德:我这是怎么了?安德莉亚(唱):谈一谈就很好。敞开心扉,我们会变得更好。弗雷德从布景后面走出来。弗雷德(唱):谈一谈很好。他望着劳埃德。弗雷德(唱):来吧,让我们试着说“我喜欢你”。所有人都看着劳埃德。所有人都等待着。痛苦的等待。这是很长的一刻,直到……劳埃德(对安德莉亚):我喜欢你。弗雷德(唱):我很难过。劳埃德:我很难过。弗雷德(唱):我很生气。音乐停了下来。劳埃德也顿住了。他说不出口。弗雷德:你很生气。你还记得从什么时候起开始生气的吗?你还记得吗?发生了什么事情?(切至)内景,黑暗的舞台,接前景劳埃德迈步走向一圈灯光照亮之地。光亮的中央,正是他的母亲,45岁的莱拉·沃格尔。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看到他的时候,她笑了。莱拉:嗨,我的小不点儿。劳埃德:嗨,妈妈。莱拉:我知道,你这样是为了我。你一直这么愤怒。但是,我并不需要你这样。劳埃德哭了起来。弗雷德(画外):劳埃德?内景,匹兹堡WQED电视台演播厅,《罗杰斯先生的左邻右舍》布景,白天劳埃德仰面躺着,不省人事。弗雷德和节目组人员都围在他身旁。弗雷德:劳埃德?比尔:发生什么事了?玛吉:我不知道。他就这样倒下了。一首舒曼钢琴二重奏响了起来——内景,匹兹堡,弗雷德的公寓,卧室,白天劳埃德从沉睡中惊醒,迷迷糊糊地站起来。琴声从另外的房间传过来。内景,匹兹堡,弗雷德的公寓,走廊,片刻后劳埃德蹒跚着走过来。他注意到墙上挂着许多照片。全都是现实中的真人,不同族裔、性别、年龄,从事不同工作的人们。他们都微笑着。这些都是弗雷德的朋友。内景,匹兹堡,弗雷德的公寓,客厅,白天空间宽敞,设施齐全,但并不奢华。房间几乎被两架大钢琴占满。乔安妮坐在靠窗的钢琴前,轻松地弹奏着。她的手指在琴键上轻快地跳跃着。弗雷德坐在另一侧的钢琴前。他虽然弹得没她那么好,但仍然很用心地合奏。劳埃德走进来,仔细地聆听着。乔安妮:翻页。两人都将乐谱翻了一页,然后继续弹奏,直到——弗雷德发现了劳埃德。弗雷德(对劳埃德):哦,很好,你醒了。乔安妮:天哪,如果我知道你过来了,我会立刻停下来的。劳埃德:不,不,乐曲真的很优美。弗雷德:你一定饿了。等我穿上外套,然后我们出去吃点儿东西。劳埃德:我该走了。弗雷德:乱说。弗雷德走向门厅。劳埃德盯着乔安妮——他有点儿不知所措。乔安妮:你真的沉浸在钢琴曲里了,先生。弗雷德拿着他的外套走回来。弗雷德:来点儿中国菜怎么样?我喜欢吃春卷。劳埃德:当然。二人一起离开——乔安妮:代我向安德莉亚和加文问好。内景,中餐厅,白天,片刻后餐厅里的隔墙上开着圆形的装饰孔洞。弗雷德和劳埃德座位附近,有两对夫妇和另外一个小家庭在进餐。服务员端来了他们点的食物。弗雷德的盘子里堆满了蔬菜。弗雷德:哦,看看这些菜。太感谢你了。劳埃德:你是素食主义者?劳埃德咬了一口蛋卷。弗雷德:我实在咽不下任何有母亲的东西。劳埃德笑了。劳埃德:看来比尔说的没错。你喜欢像我这样的人。弗雷德:你这样的人?劳埃德没有回答。弗雷德:我这一生中,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像你这样的人。劳埃德:支离破碎的人。弗雷德:我不认为你是支离破碎的。停顿良久。弗雷德:我知道你是个有信念的人。你能明辨是非。(稍顿)请记住,你和你父亲的关系能够帮助你重塑认知。他使你成为了你自己。劳埃德不自在地挪动了一下身体。弗雷德:你能和我一起做些事情吗,劳埃德?是我偶尔喜欢做的一个小练习。劳埃德向四周瞥了一下——大家都向这边倾着身体,注视着他们。弗雷德也注意到了。但是他并没有因此而放低声音,甚至还略微提高了声调。弗雷德:我们花点儿时间去想想那些……爱我们的人。劳埃德:我做不到。弗雷德:他们会来到你身边的。劳埃德深吸一口气。弗雷德:只要默想一分钟。弗雷德看了看他的手表。弗雷德:让我们开始吧。随着时间的流逝——劳埃德吸了吸鼻子。他再次吸了吸鼻子。我们能注意到,整个餐厅都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跟着一起默想。突然间,弗雷德直视镜头,目光如炬,连眼睛都不眨,却毫不费力。现在,劳埃德的眼眶湿润了。他的面庞随着内心情绪的积聚而扭曲。一瞬间,劳埃德终于体会到了内心的清澈澄明。弗雷德:谢谢你和我一起这么做。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劳埃德眼含泪水,笑了起来。他知道自己下一步需要做什么了。微缩的纽约机场一架小飞机落地。外景,桑普金斯广场公园,晚上安德莉亚抱着熟睡的加文。劳埃德和她并肩走着。她还在生他的气。劳埃德:所以,我的离开——安德莉亚:实在很不堪。劳埃德:是的,我本应该给你打电话的。安德莉亚:你本应该不离开的。(稍顿)医生出来找你的时候,我简直不知道如何跟她解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父亲解释。而且,我也没办法叫到出租车,最后只好坐城铁回家。那可是半夜。人们看我和加文的眼神,似乎觉得该给儿童服务机构打电话举报我。劳埃德低头看着地面。安德莉亚:我知道你是想道歉。但道歉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两人都笑了起来。安德莉亚长出了一口气。劳埃德:我现在意识到——我需要处理我的——情绪。现在轮到安德莉亚大吃一惊了。他在谈论自己的情绪吗?劳埃德:当我害怕的时候——就像我当初在医院,我想,还有很久以来——我内心会充满愤怒。安德莉亚:嗯。劳埃德搜肠刮肚,寻找着合适的词汇。他的内心在挣扎。劳埃德:我知道,这正说明我还没能很好地处理这种情绪——我总是独自面对。其实这并不是我真正需要的。劳埃德强忍泪水。劳埃德:这其实与我想要的背道而驰。你和加文才是——我不想推开你们。你们才是我真正想要的。安德莉亚潸然泪下。劳埃德抱住她。他们两个人都再也止不住泪水。劳埃德:我很抱歉。(稍顿)我得去看看杰瑞。他——快死了。光是说出这个事实就很困难。安德莉亚:我明白。内景,弗雷德家,卧室,清晨弗雷德跪在床边祈祷。弗雷德:西莉亚·谢尔曼、科尔比·迪克森——内景,匹兹堡犹太社区中心,早晨教堂般的寂静笼罩着奥运赛事标准泳池。水面完全静止,如同镜面一般。弗雷德身穿泳衣,头戴泳帽,走到池边。他将自己的护目镜调整到位。弗雷德(画外):贾斯汀·库克。他潜入水中。动作流畅。他的手臂在水中划动。他的脚在身后拍打着水面。他游到池边,然后翻身一蹬——嗖——向起点游回去。外景,新泽西州,伊丽莎白市,杰瑞和多萝西家,白天出租车后排座位上,劳埃德端详着那栋小房子。杰瑞的凯迪拉克车停在屋外的车道上。弗雷德(画外):劳埃德·沃格尔、安德莉亚·沃格尔、加文·沃格尔、杰瑞·沃格尔。劳埃德下车,走到门前,按了一下门铃。他等了一会儿。弗雷德(画外):感谢上帝。多萝西来开门。她身上穿着家居服,脸上没有化妆。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多萝西:请进。内景,杰瑞和多萝西家,客厅,白天杰瑞躺在病床上,睡着了。劳埃德久久地注视着他。杰瑞看起来那么弱小,那么衰老。多萝西低声说话——多萝西:你能来,他一定会很高兴的。劳埃德:不,不要吵醒他。内景,杰瑞和多萝西家,厨房,白天劳埃德和多萝西在喝茶,他们面前放着一盘奶酪和饼干。多萝西:他吃东西还像个十几岁的孩子,就爱冷切肉、甜麦片。顽固不化的老东西,这话你没说错。劳埃德:你以前知道我和我妹妹吗?多萝西:直到最近才听说。劳埃德:那我妈妈呢?多萝西:去年他生病的时候——我才第一次听说——那时候他才开始告诉我一些我很早就想知道的事情。稍顿。多萝西:稍等。她走了出去,回来时拿着一本剪贴簿。劳埃德:这是什么?多萝西:你的每一篇报道。他藏在后备箱里,不想让我看见。是这次别人把车拖回来之后,我才发现的。他翻看着剪贴簿。文章一篇接着一篇。每一篇都被仔细剪下来,贴好。内景,杰瑞和多萝西家,客房,晚上劳埃德坐在沙发床上,笔记本电脑放在面前。他正在疯狂地敲击着键盘。内景,杰瑞和多萝西家,客厅,片刻后电视机开着。杰瑞坐着,眼睛盯着电视,用吸管喝着橘汁。劳埃德坐在他身边。杰瑞:你知道我们家里有波旁威士忌。总得有人把它喝了。劳埃德:不用,谢谢。杰瑞:连啤酒都不喝?劳埃德:你有啤酒?好吧,你要是希望我喝的话,我就来瓶啤酒吧。杰瑞:没有,我们家没啤酒。别为了让我高兴才喝酒,你想喝再喝。劳埃德:你没有啤酒,我也不想喝。杰瑞:所以什么也别喝。渴死你算了。停顿良久。杰瑞:我正在努力。劳埃德:不对,努力的是我。稍顿。劳埃德:我不喜欢喝酒。杰瑞:是因为我喝酒吗?劳埃德:也许吧。(稍顿)是的,是的。杰瑞:哦,你可真是个讨厌的家伙。劳埃德:我还不喜欢凯迪拉克。杰瑞:你是存心想让我再犯一回心脏病吧。两人脸上都绽开了笑容。外景,杰瑞和多萝西家,前院,晚上劳埃德将行李拿出后备箱,安德莉亚抱着加文等在一旁。安德莉亚:我肯定是把游戏床弄坏了。它就像鸡骨头一样咔哒响了一下。(稍顿)他怎么样了?劳埃德:看起来还行。不过我也不懂。如果你身体没事的话,肯定没人弄张病床放在客厅让你睡吧。(稍顿)谢谢你能过来。他吻她。劳埃德:你肯定会喜欢他家的沙发床。安德莉亚:是吗?劳埃德:骗你的。内景,杰瑞和多萝西家,客房,深夜劳埃德和安德莉亚都睡着了。加文啼哭。劳埃德爬起来,抱着加文走进——内景,杰瑞和多萝西家,厨房,深夜劳埃德一只手抱着加文,另一只手伸进冰箱,从里面掏出一个奶瓶。他把奶瓶搁进一只加了水的锅里,放在炉子上。屋里唯一的亮光来自炉子上的火苗。劳埃德:嘘,嘘。等着奶瓶加热时,劳埃德抱着加文坐下来。他来回摇晃着加文。劳埃德:我知道,你希望现在醒的是妈妈。但我们让她睡一会儿,好吗?我照顾你会越来越熟练的。我们也能越来越习惯对方。慢慢地,轻轻地,为加文——劳埃德磕磕绊绊地唱起罗杰斯先生的歌。劳埃德(唱):我喜欢你的样子。你就是你。我认为你现在变得很棒。加文逐渐安静下来。劳埃德:我喜欢你的样子。毫无疑问——突然间,劳埃德意识到——加文正看着他。杰瑞(画外):谁在那里?——是多萝西吗?内景,杰瑞和多萝西家,客厅,接前景劳埃德抱着加文走到杰瑞的病床前。此时加文正抱着奶瓶大口吮吸。劳埃德:怎么了?你还好吗?杰瑞:我很好。劳埃德:现在是凌晨4点。杰瑞:这些天我不怎么睡得着。杰瑞对着加文点点头。杰瑞:你也没睡,不是吗?(稍顿)我没为你做过这种事。半夜三更,应该是妈妈管孩子。劳埃德:并不是应该妈妈做。杰瑞:你明白我的意思。这一刻仿佛凝滞了。劳埃德:你该休息了。杰瑞:不,别走。劳埃德先将加文放进安全座椅,然后在杰瑞身边坐下来。杰瑞:嘿,在那边。劳埃德:什么?杰瑞朝一旁桌子的方向点了点头。杰瑞:去拿两只杯子。劳埃德:我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杰瑞:你怎么知道?你又不喝酒。(稍顿)快点儿。劳埃德:好吧。劳埃德倒了两杯酒——给自己那一杯倒得很少。杰瑞:现在终于达成一点共识了。劳埃德:干杯。他们碰杯。劳埃德喝了一口酒,马上就咳嗽起来。杰瑞笑了。这一刻仿佛被拉得很长。然后——杰瑞:劳埃德——杰瑞深吸了一口气。杰瑞:当初离开你和你妹妹,我很抱歉。那很自私,而且很——残忍。劳埃德看着自己的脚面。杰瑞:你能看着我吗?劳埃德将视线移向杰瑞。杰瑞:我很抱歉,儿子。劳埃德和杰瑞沉默地坐着,直到——杰瑞:这不公平,你知道吗?我觉得我才刚刚想明白应该如何好好生活。杰瑞的眼睛里盈满泪水。杰瑞:我一直都很爱你们。劳埃德含着眼泪微笑。他握住了父亲的手。劳埃德:我也爱你,爸爸。劳埃德直视着父亲,他真正地看到了父亲。加文又开始不安稳地动起来。劳埃德抱起他,把他送到杰瑞跟前。杰瑞握了握加文的脚趾。内景,杰瑞和多萝西家,阳光房,白天劳埃德踱着步子,哄着怀里的加文。安德莉亚则在读劳埃德写的报道。她弄出了一点声响。劳埃德:怎么了?安德莉亚:嘘。劳埃德:写得傻里傻气的。安德莉亚:嘘!终于,安德莉亚全部看完了。安德莉亚:这篇报道看起来得有一万字。劳埃德:是啊。安德莉亚:而且,内容也不都是在写罗杰斯先生的事。劳埃德:我知道。安德莉亚:我是说,但是——你以前从来没谈论过这类内容。劳埃德:的确没有。安德莉亚微笑着。安德莉亚:文章很棒。劳埃德:真的吗?安德莉亚:真的。内景,杰瑞和多萝西家,客房,白天劳埃德拿起电话。艾伦(画外):劳埃德。(镜头交切)内景,《时尚先生》杂志社,艾伦的办公室,白天艾伦坐在办公桌前,正在通话。她看上去近乎恼怒。艾伦:我很喜欢。劳埃德神色一亮。劳埃德(画外):你喜欢?艾伦:是的,要拿它做封面报道。这话先别跟任何人透露。劳埃德:受之有愧。艾伦:是的,你受之有愧。她挂断电话。内景,印刷厂,白天《时尚先生》杂志正在印刷中。封面上,弗雷德穿着红色毛衣开衫,面带微笑。封面大标题写着——《你能说……英雄吗?》杂志被装箱并送上卡车。内景,杰瑞和多萝西家,客厅,白天杰瑞读着劳埃德发表在《时尚先生》上的文章。大门口摞着一堆本期杂志。劳埃德坐在他身旁,紧张地看着他。杰瑞哼了一声。劳埃德笑了笑。内景,杰瑞和多萝西家,白天在前门,劳埃德拥抱体态臃肿的罗琳和她的丈夫托德。劳埃德:好呀,立竿见影——婚礼才过了几天啊——罗琳:管它呢。现在就属这事最有意思了。(稍顿)我很高兴你能来这里。罗琳往屋子里面走去,留下托德和劳埃德面对面。劳埃德伸出手,以示友好。托德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进去。内景,杰瑞和多萝西家,白天劳埃德、安德莉亚、罗琳、托德和多萝西围绕在杰瑞的床边。杰瑞现在看起来更加憔悴,脸色都变了。他不再进食。劳埃德(对罗琳):别去玛莎葡萄园岛。罗琳:为什么不呢?我的蜜月,我理应去那里享受一下。托德:绝对应当。劳埃德:这不是一个有没有权利的问题。你不会喜欢那里的。去那儿的都是有钱的混蛋,而且天气还冷得要死。你只会跟那些有钱的混蛋一起冻死。有敲门声响起。劳埃德站起来。劳埃德:我去开门。杰瑞:谁来了?劳埃德打开门。弗雷德:啊,看来我找对地方了,劳埃德。劳埃德接过弗雷德带来的馅饼,跟着他一起走了回来。大家都愣住了。多萝西:我的天啊。弗雷德微笑着。安德莉亚起身,接过馅饼。弗雷德:你就是安德莉亚吧?安德莉亚:你好,弗雷德。弗雷德:终于见到你了,太高兴了。安德莉亚(指馅饼):我来分切一下?弗雷德:哦,太谢谢你了。大家都目瞪口呆。所有人都被这位名人的陡然造访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托德:你好,罗杰斯先生。弗雷德:你好。罗琳向他点头致意。弗雷德向加文走过去。弗雷德:你好,加文。希望有朝一日我们能成为朋友。弗雷德走向杰瑞。弗雷德:沃格尔先生,我可以叫你杰瑞吗?杰瑞:当然,先生,当然可以。弗雷德伸出手,与杰瑞握了握手。杰瑞深受感动。内景,杰瑞和多萝西家,客厅,片刻后弗雷德和沃格尔夫妇一起吃馅饼。他们坐在杰瑞病床边的沙发和椅子上。弗雷德:劳埃德,乔安妮很喜欢你的文章。我也很喜欢。劳埃德:很高兴你们能喜欢。弗雷德:安德莉亚,你是否准备好了送孩子去托儿所?安德莉亚:有一些心理准备,也许吧。劳埃德瞅了安德莉亚一眼。安德莉亚:怎么了?你又不是唯一能和弗雷德谈心的人。托德:嘿,罗杰斯先生。你真的是一名超级神枪手吗?杰瑞:海豹突击队!弗雷德:没有,恐怕我不是。罗琳:你这是提的什么傻问题!托德:我可听见了。多萝西(对安德莉亚):你们去哪里度的蜜月?安德莉亚:我们私奔去了毛伊岛。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们如今还算是在蜜月期。罗琳:我当时也应该去的。劳埃德:你当时没有受到邀请。杰瑞:劳埃德被我们弄得不好意思了。劳埃德有些发窘。杰瑞:我是开玩笑的。劳埃德:我知道。罗琳:也许我们应该来个家庭旅行。你觉得呢,爸爸?我们是不是应该找个能把脚趾头浸在海水里的地方?多萝西:我喜欢这个主意。杰瑞:搅和你们的蜜月?那得算上我一个,如果我还活着的话。劳埃德、安德莉亚和托德看着自己手中的盘子,心里都有些不舒服。但是谁也没有说出口。弗雷德笑了笑。弗雷德:要知道,死亡这个话题,对于大家来说,都很难去谈论。但是,生而为人,必有一死。所以,凡是涉及凡人之事,便值得一提。只要我们能谈论,必定可以通过某种方式来解决。罗琳看着杰瑞,泪流满面。弗雷德:凡能谈论,必有解决。内景,杰瑞和多萝西家,片刻后,接前景弗雷德把相机拿出来,一家人围着杰瑞的病床。杰瑞:记得也给我一张。弗雷德:乔安妮会很高兴看到照片的。托德:如果他也能一起照,那就更酷了。罗琳:嘘。弗雷德拍下了照片。弗雷德:谢谢你们。(稍顿)我该走了。劳埃德:我送你出去吧。弗雷德跪下来,几乎贴着杰瑞的脸庞,低声在他耳畔说了几句话。杰瑞:你放心,一定会的。弗雷德:谢谢你。外景,杰瑞和多萝西家,街道,黄昏弗雷德和劳埃德走到路边。比尔坐在一辆林肯轿车里等着弗雷德。劳埃德:你刚才跟杰瑞说了些什么?弗雷德:我请他为我祈祷。劳埃德:为你?弗雷德:我觉得有他这般经历的人,会比其他人更接近上帝。弗雷德钻进车里,坐到座位上。比尔帮他把车门关好。比尔:劳埃德。劳埃德:比尔。比尔:读了你的文章。劳埃德:怎么样?比尔微微点头,表示赞许。劳埃德看着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弗雷德。当车子启动离开时,弗雷德用手语做了个“朋友”的手势。劳埃德有点儿尴尬,但也做了同样的手势回应。弗雷德和比尔开车离开了。电颤琴的乐音将我们带到了——外景,《罗杰斯先生的左邻右舍》剧中的院子里,白天弗雷德坐在房子外的草地上。他面对镜头讲述着,缓慢而内敛。弗雷德:很小的时候,我曾养过一条狗。我很喜欢她。她的名字叫米茨。她慢慢变老,最后死了。她死的时候,我非常伤心,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她死的时候,我哭了。当我奶奶听到我的哭声,我还记得,她走了过来,把我搂在她的臂弯里。她知道我非常伤心。她了解我是多么喜爱那条狗,米茨的死会让我有多伤心。我爸爸说,我们必须埋葬米茨。我却不愿意。因为那样,我就可以假装她还活在我身边。但是,爸爸说,肉体已经死亡,我们必须把她埋葬。然后,我们就那样做了。柔和的音乐响起。弗雷德(画外,唱):有时候,人们会很伤心。他们真的很难受。但是,那些伤心的人也会有高兴的时刻。微缩新泽西州街景一辆玩具车缓缓驶过小镇,最终来到一处林间墓地。弗雷德(画外,唱):这很有趣,但它却是千真万确。我也如此。你不也是一样吗——镜头推近,将我们带入——外景,墓地,白天劳埃德、安德莉亚、多萝西、罗琳和托德围绕在杰瑞的棺木周围。牧师主持葬礼。弗雷德(画外,唱):有时候,人是好人。他们做正确的事。但是,同样的好人,也会有做坏事的时候。仪式结束。大家站起来,相互拥抱。外景,墓地,片刻后参加葬礼的人们离开。安德莉亚望着劳埃德,加文正躺在他怀里。她手里捧着一束鲜花。弗雷德(画外,唱):这很有趣,但它却是千真万确。我也如此。你不也是一样吗——劳埃德和安德莉亚并排走着,穿过一排排墓碑。劳埃德:你知道——也许我可以花几个月时间休息一下。安德莉亚:什么意思?劳埃德:待在家里陪一陪加文。这样你就可以回去工作,也用不着担心早早地送加文去托儿所。我是这么希望的。安德莉亚挽住劳埃德的手臂。安德莉亚:真的吗?你待在家里?劳埃德点点头。劳埃德:加文和我已经讨论过。我们都同意这样做。安德莉亚挽住劳埃德的手臂。他们二人一同沿着小路前行。一段钢琴曲带我们回到——微缩的邻里街区我们穿越蓝天,俯视着那幢小小的黄色房子——这是最后一次。内景,匹兹堡WQED电视台演播厅,《罗杰斯先生的左邻右舍》布景,白天弗雷德坐在他的木制展示板旁边。木板上不同纹饰的门后有着他不同的朋友。他看着劳埃德的照片——脸上淤青,带着血迹。弗雷德:欢迎回来,我的邻居。我希望你能知道,只因你的存在,这一天变成了特殊的日子。全世界没有一个人像你一样。我喜欢你,你就是你。(稍顿)我很高兴,能借此机会为你们讲述我朋友劳埃德及其家人的故事。我这里有一张最新的照片,是劳埃德和他的家人们。你们想看吗?弗雷德等待着。弗雷德:我给你们看一下。弗雷德翻开一张照片。在阳光明媚的海滩上,劳埃德、安德莉亚、罗琳和托德簇拥着多萝西。所有人都笑得很灿烂。多萝西抱着加文,而加文的小手则紧紧地抱着老兔子。弗雷德:这张照片真不错。小火车(画外):呜,呜。小火车经过,停下,继而返回。弗雷德:那是什么?小火车:呜,呜,呜。弗雷德笑了——小火车可真调皮。弗雷德:哦,我会的,谢谢。当钢琴开始演奏时,小火车飞快地开走了。弗雷德(唱):这种感觉真好,知道你还活着。这是多么幸福的感觉。弗雷德脱下一只脚上的蓝色船鞋,然后又脱去另外一只。弗雷德(唱):你的内心正在成长。当你再次醒来,你已经做好准备,说——他站起身,拉开红色毛衫的拉链,然后走到柜子前,打开了柜门。弗雷德(唱):我想,我已精力充沛地准备迎接新的一天。弗雷德打了两次响指,一手一次。弗雷德(唱):这种感觉真好。一种非常好的感觉。你知道新的一周,我将回归。他仔细地将毛衫挂好,然后又从衣架上取下灰色运动衫外套。弗雷德(唱):我会为你带来更多的话题。你也会有更多内容想谈一谈。我也一样。他从凳子上拿起那块带有花纹小门的展示板。弗雷德:下次再会。他挥了挥手,朝前门走去。弗雷德:再见。他微笑着离开。副导演:停!拍摄人员:收工。镜头往后拉。我们能看到布景和剧组人员。众人正在调整灯光,收拾道具。弗雷德走到监视器前,和玛吉一起看回放。弗雷德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走到钢琴边。他坐了下来,把手放在琴键上,开始弹奏轻快的旋律。玛吉:就这样了,我们告一段落。明天的拍摄布景是在瓦格纳先生的鞋店里。通告时间是上午8点。摄制日程表已经分发到助理们手上。剧组人员清场。随着最后一名工作人员离开,乐声越来越阴郁、沉重、情绪化。舞台灯光全都关闭,只留下弗雷德——独自一人——在幽暗的光芒中。弗雷德开始弹奏低音区的琴键。声音越来越强,越来越有力。情感喷涌而出。砰,砰,砰。他最后一次敲击低音区的琴键。弹奏发出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空间里。砰。他长出了一口气,情绪已经被充分释放。然后,他的手指又开始在琴键上弹奏。曲调变得光明,充满希望。《罗杰斯先生的左邻右舍》片尾曲响起。随着弗雷德的演奏,切至黑场。(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