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论差电影更来劲

我认为，叙事能力欠缺是中国电影最大的弱项。当然，原先并不弱。民国时期的电影很“讲故事”，所谓红色经典也可谓头头是道。之后也有，《本命年》、《顽主》、《鬼子来了》和顾长卫的电影都把故事讲得不错。但，还是可以看出一点，越来越不地道，越来越虚。这和中国作家所面临的问题如出一辙，抒情替代了描述。工艺不到，原先卯榫结合的功夫彻底被铁钉和胶水以及油漆代替了。当然，电影（包括小说）未必非要讲故事。不讲故事的电影和小说照样很多很好。比如？古人外人死人不说，比如那些描述状态的。《小武》就是状态类电影，朱文是状态类小说。故事不重要，故事是载体，是肉身，是躯壳，正是革命的对象。那么，现在谈王超的这部电影。它毫无状态，或不在状态，故事稀薄得像受凉了的大便。不过，我还是注意到他的努力，它努力希望通过操逼、乱伦、贫穷、灾难、命运、人性和神秘主义（鬼魂）来讨好观众。不健忘的话，这些关键词全部准确地在张艺谋的早期电影诸如《红高粱》里集中体现过。如果说作为体制外导演的王超至今仍希望复制张艺谋的成功秘诀，显得有点刻薄或不厚道，可惜事实所呈现的正是如此低级的动机。从这一点来看，王超属于未老先衰的导演，才华的浅薄使他严重落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王超和那些大谈李清照李煜红楼梦或者大谈卡夫卡博尔赫斯的文学青年毫无区别。乡下人进城般的学徒身份对一个有志于文艺的人来说，将是让人动容下泪的耻辱。同为体制外导演，我还想到娄烨的《圆明园》。朱白说得好，《圆明园》毅然放弃了很多负担，孤注一掷地在性、政治这些敏感问题上都“烦不鸟了”，为什么不拍好一点呢？太差了。冗长并非史诗，声势浩大的游行示威场面亦并未构成重量。从头到尾，导演都在陈述八十年代末所谓天之骄子的那种自以为是的优越感，问题是，他们当真了，当真以为党所赐予他们的虚荣是真的，以至于认为自己有了贵族血统，而实质可能正是鸡血针的结果。土鳖、陈腐、虚妄和不知所云的德性只能让人闻见隔夜食物的酸味。说成自我切腹未为不可，因为我从他们这些电影里看到他们裸露了那点可怜的狗肚鸡肠。就我看来，所谓“地下导演”及“不能公映的电影”在中国除了能构成一个广告辞令一个噱头之外，委实没什么可观的。比比看？也行，小制作大时代，一部阿巴斯的《小鞋子》就能将这些二逼统统打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