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革命、死亡及其它

一天看两部法国电影会不会发疯？躬亲实践了一把，答案是肯定的，此刻我就在癫狂的边缘徘徊，尤其是这样一个空前绝后的致命搭配作用下：《另一个大仲马》和《夜与雾》。年轻的时候看法国电影的症状是犯困。记得当时年纪小，跑去上图放映厅看凯瑟琳德纳芙主演的某部片子，坚持了不到十分钟便沉沉睡去，一直睡到电影放完，别人发言评论完，桌椅收拾完，地也扫完我才醒。我敢说，法语绝对是世界上最令人犯困的语言，尤其是一男一女有一搭，没一搭的喋喋不休。所幸经典爱情电影《日出之前》和《日落之前》是英文版，如果换成法语，恐怕是两场灾难。法国人似乎大蒜吃得太多，感情过于浓烈，以至于不知如何冷静下来讲故事。比如说我先看的这部《另一个大仲马》，讲大仲马的助手兼合作者奥古斯特马凯和大仲马之间的友谊及纠结，题材甚好，演员也棒，可是故事却讲得如同一团乱麻。马凯为了对美女的爱不惜撒谎掩盖自己，并为她揭竿而起，听了美女对他的善意的鼓励决定和大仲马分道扬镳，自立门户；可惜，革命就像是爱情，只能止步于理论范畴，一旦实践起来，免不了尸横遍野，鲜血淋漓。最终，他接受了和大仲马如连体婴儿一般的创作宿命。“大鼻子”德帕迪约演得大仲马和懦弱善良的马凯虽然是主角，可是片子里更吸引我的还是大仲马的情人塞莱斯特。她聪明能干，帮大仲马打点一切；她深爱那个风流成性的男人，那个男人一边尽情享受着名声给他带来的每一桩风流韵事，一边苦恼于那个古老的问题---如何只对一个女人忠诚？她不求名分回报，也明白眼角日益深重的鱼尾纹“永远战胜不了青春，这一切很快会发生在我身上，这就是我们的命运”，却也安之若素。她敢爱敢恨，发现大仲马和其它女人暧昧便愤而质问，当面骂他“我太了解你了，说谎就像呼吸一样容易”。爱上了风流才子，固然是她的不幸，就像泛舟湖上时，她哀伤的说“总之，我真的很蠢，爱会让人愚蠢，不是吗？”不过，值得欣慰的是，片子结束时，大仲马破产，城堡中的物品被一一清点搬走，塞莱斯特的一幅画像是大仲马死也不肯放手的珍宝。爱，原来就是这么一点一滴的得到证明。不知道塞莱斯特最终在这段爱情关系中是否幸福，因为从wikipedia上“大仲马”词条的解释来看，她的名字并未提到，她始终只是他那串长长的“情妇名单中的一个”而已。第二部是大名鼎鼎的《夜与雾》，它的名声太大，以至于除了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我对它一无所知。打开来看才知道原来是讲纳粹集中营的纪录片。喜欢开头和结尾的场景及解说词：空荡荡的原野、囚屋和铁丝网，一切都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是啊，我们总是假装一切似乎都不曾发生，假装我们的心从未破碎，假装爱与美从未被枪弹击倒，被火焰烧毁，假装我们不需为一切丑陋和残忍负责，假装我们一点也不在意……然后，当那个时刻来临，我们便乖乖如羊羔般向宿命低下头颅，随后便化为齑粉，消散无踪，天空、大地、原野和海洋也假装从来就没见过我们一样。《夜与雾》这个名字，来自希特勒于1941年颁布的迫害政治异议人士的法令，直接导致无数有良心而不沉默的人消失于夜与雾之中。爱与死亡，都是让人无力的话题，我偏偏在这样无力的日子里，还要费上这些沉重的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