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梦赤子心

学校的午间电影放了这场，看的人不算多，还有不少可能是因为免费才来凑的场子。我要爱死这个片子了，放在以前，会疯狂推荐给各种人，而这次却觉得，看过的那些人里面，喜欢不喜欢这个电影无所谓，给三颗星给五颗星无所谓，只要有那么几个瞬间被打动了，理解它了，就足够了。故事特别简单，几个老头老太太，老了，真的是老了，带着各自的心脏病高血压癌症胃出血，决定一起骑着摩托车，环一圈台湾岛。笑点足，泪点也足。高兴的时候，有人恨不得捶着桌子来表达喜悦，流泪的时候，身边的姑娘抽了好几张纸巾都不够用。不大的教室里，一群学生被一会哭一会笑的电影，搔挠地恰到好处。整个片子我最动容的地方，是这群老人在中途的一个休息站，拜访当地的一家养老院。养老院里的老人都坐在轮椅上，义工们问这些老人，你还有什么愿望，是想找姐妹还是想找孙子孙女，一些老人们表情木讷，张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人最可怕的，远远不是痛苦和疾病，而是被日复一日的麻木与常规，风化出一颗岩石一样的心。泪点是有个老爷爷，坐在轮椅上，讲不出话，看着面前挎着“不老骑士”四个字的老人。他伸出哆嗦的手指，一直指着那个横幅，颤颤巍巍，嘴巴试图说些什么，但是吐露不了一句清晰的意思。后来旁人把那个横幅给他戴上，他摸着它，看着面前真正的不老骑士，竟然老泪纵横。泪水顺着他褶皱的眼角一路流到耳朵边，像流血一样地在人的心上一道一道地划口子。我一边在想，他是怎么样的人，一边泪如雨下。他心里一定感慨万千，说不定他年轻的时候是个军人，无畏的战士；也说不定他以前是个老驴，千山万水都走遍；要么他之前也得是个喜欢运动的，喜欢体育爱打球。但是除了这些呢，他是个普通人又何妨呢，就好像那个躺在床上已经记不清自己来了养老院几年的阿婆一样，最大的心愿不过是想在自己以前的家附近，走一走。这十几个老头老太太最可爱的地方还在于，没有人想做英雄。八十多的人了，不为钱不为出名不为任何利益去做这件事，他想要的，可能就是除了家人希望他们平安留守家里的关心之外，能够被理解的另一种生活。就好像卢安克说过的体验理论：生命是一个体验，体验了时光才不会虚度，体验了这些感受才会属于你，你因此而创建属于你自己的生活，当你创建之后，你才归属于它。所有这些，甚至都不算是影片从头讲到尾的梦，他们年轻的时候，在赚钱，赚荣誉，赚胜利，赚修养，赚神仙眷侣，这一次他们赚的是灵魂。和信不信教无关，它会打破你原有的思考方式，原有的看待老人的态度，原有的设定老年生活的样子，就像柴静在新书发布会上的一段话，只有在思想有松动的时候，外界的思想才会进入头脑、心灵，击碎你的模式，改换原来的概念。而如果不是这样，我们会如磨房里拉磨的老驴一样，蒙着眼睛，一圈又一圈，循环往复，天天如此。我们也不需要考虑为什么会如此，心灵喜欢顺其自然的惯性，慢慢习惯变成自然，习惯就是正常，没有思想，碌碌无为，穷其一生。而我，非常非常遗憾，在外公生前，几次说要学电脑的时候，没有足够多的时间可以教他，让他和那个他不熟悉的东西多玩几次，不论会与不会，这对于他来说，都是非常难得跨出的一步。现在他乘白鹤去了，留下我悔得肠子都青了，回想起来的时候能给自己一巴掌。饺大仙在几天前吃饭的时候问我，以后想做什么。这个问题在之前被很多人问过无数遍，但在那天看完电影之后才觉得，原来一直都是希望做一个有长一点的准备时间，完成之后不那么留遗憾的东西。就好像这个念头蛰伏已久，终于在一个恰当的时候，被一个恰好的问题，剥丝抽茧地显露出来。那么应该是纪录片也好，杂志也好，总之不像之前做日播节目或者日报的时候，那样措手不及了。刘原在《丢下宝钏走西凉》里有一句话：“人的一生，可以不被绝大部分人理解，但是一定要被极少数的、最重要的人理解，这些极少数的人，往往是你的整个世界。”那么，那些老人也是，这部电影也是，这篇不算影评的影评也是。----补充：2015.02.25小津安二郎他说啊，电影的好坏，是以余味定输赢。这么说起来的话，这个片儿还是赢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