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素还是不吃素?

在一个八月的炎热傍晚，我和室友饱餐了一顿烤小牛排饭，然后去电影院观赏了一部让我们这些无肉不欢的肉食动物有些汗颜的电影《Unity（万物一体）》。电影的开篇就注定了这将是一个心灵沉重的观影过程。镜头始于一个屠宰场里两只待宰的小牛，挤在一个窄小的巷道里，面前是一个铁门。铁门打开，被电棍打了屁股之后，第一只小牛被送进了铁门里，然后是电击声，牛倒地声。排在后面的小牛吓坏了，拼命地想调头逃走，但是巷道很窄，小牛纵使惊慌失措也使出了所有的力气，也无法逃走。最后也是被送入铁门。胃里一阵翻腾。这是一部劝大家吃素的片子么？一开始我也以为不是的。正片从宇宙（Universe）这个词开始说起。Universe，可以拆为Uni和Verse。Uni这个词根表达的同一、一统的概念；Verse则表示翻转、转向。合在一起，宇宙这个词本身的意义就是和而不同，对立却统一。地球和所有的星体都在宇宙之中，享受着相同的宇宙能量，顺应着相同的宇宙规律。人类和所有生活在这个星球上的生物一样，分享着相同的能量。然而，人类却一直在杀戮。这种杀戮包括对动物无意义的杀戮——取肉、取蛋、取奶，还有人类之间以各种名义进行的杀戮：宗教、国家利益、社会正义等。影片林林总总说了很多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人类作为一个地球公民（earthling），却一直残忍地livingbykilling（杀而为生）。结合导演在2005年上映的另一部作品《Earthling（地球公民）》，导演本人应该是动物保护主义者胜于人类保护主义者。《Earthling》里，导演用各种偷拍和压迫性镜头来展现肉食工厂、剥皮工厂，肮脏、拥挤、血淋淋、毫无尊严。那种压在心上的压迫感不会给观者任何喘息的机会，一个半小时的观影过程是密集地长抬头纹的一个半小时。人类也是动物的一部分，当看到动物被残酷地杀戮，并且是为了满足人类的欲望而被杀戮，心里真的不舒服。导演和《Earthling》赚够了名声和眼球。《Unity》作为这种名声和眼球的受益者最大的不同是画面漂亮了，并且有了豪华的旁白团队。在镜头表达上，除了开篇和结尾的熟悉的逼人的压迫感之外，导演在镜头上也开始追求美感了——或者说用极富美感的镜头来反衬人类剥夺这些动物美好生活的残肉。比如为了说明人类吃肉是不必要的。导演用了大量的高清镜头来展现比人类孔武有力得多的动物，比如草原上漫步的大象、丛林里的大猩猩，然后让旁边来提问：它们吃的是什么呢？答案是草和水果。至于人类喝牛奶的行为，导演用了一组非常漂亮的母牛和小牛在草原漫步的逆光镜头，长度至少有2分钟，并配以旁白说：“人类也是唯一的哺乳期之后仍在喝奶的活物，并且是抢了其他动物的母乳”。所以，是的，不要被预告片骗了，这部片子对于人权、人类平等的讨论篇幅不大。和《Earthling》一样，如果你是肉食爱好者，甚至你是杂食者，那么你就是本片劝诫的对象。那么，我们要不要吃素？在导演看来，人类必须要吃素，理由简单，万物都一体了，而且人类根本不需要吃肉也能生存，处于人类的良心，难道不应该吃素么？为了论证这个观点，导演引入了一个新的概念：livingbykilling。在我看来，可以用杀生来做一个翻译。但是为了避免和佛教里的“杀生”概念混淆，可以补充完整翻译为“杀而为生”。人类的杀而为生在影片里被人类的吃肉、喝奶、剥皮等行为阐释得淋漓尽致——我们为了自己的生存，不惜以杀掉其他生物为代价。在论证的过程中，大量的猛禽猛兽并未入选，并且认为吃素吃菜吃水果就不是杀而为生。一个这么明显的逻辑漏洞，导致我在观影之后并没有认为吃素是我必须要去做的事。从这个角度上看，如果本身就吃素的人更容易同意影片的观点；如果本身是在吃素问题上摇摆的人，看了这个片子应该会坚定地开始吃素；如果本身是吃肉的人，看了片子之后也并不会开始吃素，但是也许会逐渐控制肉食的摄入。比起吃素，我更同意下面的两种观点：1.理智吃肉。肉食过量对人类个体会有很大的健康影响，高血脂、高血压、心脏病等。同时，如果人人都过量食肉，会造成动物被工厂化养殖，那么电影里的肉类工厂会更加普及，无法阻止。2.在理智吃肉的条件下，一个厨子做好饭和一个食客光盘，才能让动物的牺牲是值得的。万物既然一体，能量既然相通，如果这些动物的牺牲本身是为了让人类获得生存下去的热量和能量，那么它们的牺牲本身不被浪费，就是对它们的牺牲的最大的尊重。想来，我作为人类的一份子真的是残忍的——就算知道万物一体，我仍然在为了个体的生存而（间接）杀戮。但在我看来，这才是生命最赤裸的真相。最重要的是，这部片子值得看么？这部作品出名很大一个原因是强大的旁白演员表。一般的纪录片旁白通常是一个低沉的男音：“夏日炎炎的非洲草原上，有两只狮子……”。而这个纪录片的旁白则是豪华的影帝影后和美国青年偶像团队。我看的版本里字幕旁边配上了每个旁白的照片，很多时候不知道应该仔细看看旁白是谁，还是应该享受漂亮的宇宙画面。除了名人照片有些分心之外，每一两句就换了一个声音也是让我有点分神。如果你想看下图里的明星娓娓道来，告诉你人类是残忍的、万恶的，你必须要吃素，不吃素就是残忍和不人道（或者不动物道），那么这部片子可以看。这部片子另一个备受关注的原因是漂亮的画面。影片本身的大部分画面是美好的，比如宇宙的图景、星空下的孤树、茫茫星海中的地球、在草地上漫步的奶牛。这些都值得走进电影院在大屏幕上观赏本片。尤其，这部片子因为在大屏幕上映，压迫性的画面比《Earthling》少了很多，因此，从美好的画面上获得的愉悦观感还是能弥补压迫性画面造成的心理不适。顺便，你可以在本片的第一章和第二章对于人类无端发起战争的讨伐过程中频频点头。或者在本片第二章说到人权的起源、联合国的成立和运行是为了维护人权的时候，时不时穿插几句“然并卵”的评论音轨。排版更漂亮并有配图的本文，请戳十五言:http://www.15yan.com/story/51p0A4aza4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