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年：多少流光抛人远

1979年，TVB推出《楚留香(郑少秋饰)》，甫一推出，就掀起收视狂潮。呵，现在回首，《楚留香》已经播出了四十年了，差不多是一个人半生的时间，这么一想，竟有些恍惚。无论如何，一众老行尊正是从这里起航，谱写了辉煌灿烂的事业。《楚留香》的成功不得不提一个人——郑少秋。秋官将楚留香的那份风流倜傥诠释得恰到好处。当时就有人赞叹“秋官之后再无楚留香”。对于这句话我是认的，秋官一袭白袍，嘴角含春，太当得起“玉树临风”四个字。即便我那么那么爱苗侨伟，觉得他也器宇轩昂，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三哥在楚留香的扮相上是逊于秋官的。《楚留香》在台湾播放的时候创下了70%的收视率，但也成为郑少秋一生的转折点。因为《楚留香》在台湾太过走红，台湾方面拉着他和吴孟达到台湾继续拍《楚留香传奇》，郑少秋在剧组里认识了二十岁的官晶华，二人暗生情愫。后面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郑少秋为了向沈殿霞表明心迹，二人仓促结婚，并诞下女儿郑欣宜。但是结婚生女都无法挽回一颗出走的心，两人到底离婚。这场离异，郑少秋成为千夫所指的渣男，沈殿霞则收获了一票同情。哪怕过了二十几年，这件事还是会被揪出来往事重提。我们可以责怪沈殿霞的痴缠，怪她这么多年了还是看不开、意难平，不肯放过对方，也不肯放过自己。但是我们也可以说，站在她的立场，她绝对是有权力不甘的，因为从《楚留香》后，沈殿霞帮郑少秋介绍资源，搭建人脉，无悔付出，可以说没有沈殿霞就没有郑少秋。《无间道》中说出来混迟早都要还。郑少秋凭借沈殿霞的好风上了青云，但是也因为负了这个胖姑娘被指责，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是他该付出的代价，也怪不得别人。但是郑少秋到底是见过风浪的人，舆论的压力没有将他打趴下，他在事业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他既可以扮演深情款款风度翩翩的乾隆，也可以扮演癫狂神经质的丁蟹。他在儒雅的公子哥和神经病之间切换自如，在电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郑少秋一生勤力，晚年依然深耕不辍，五十七岁在《楚河汉界》中扮演刘邦，七十岁尚可以开世界巡回演唱会且又唱又跳。这个男人或许有点渣，但真是实打实帅了一辈子啊。汪明荃汪明荃在《楚留香》中扮演郑少秋的三个红颜知己之一沈慧珊(汪明荃饰)。看到这张照片，感觉相由心生是对的，汪明荃生性要强，眼角眉梢也是带着坚毅和倔强。汪明荃是TVB最著名的台柱子之一，在无线拥有无可撼动的地位，台庆上和郑裕玲常年伴随在邵逸夫的一左一右。任谁再红再威都要尊称她一声“阿姐”。汪明荃的地位不是天上刮风刮来的，而是靠自己双手挣出来、拼出来的。她和郑少秋都是全能艺人，唱跳俱佳，主持也镇得住场子。跟她同时代出道的明星大多已退休了或者出于玩票性质演出了，她还是一部戏接一部戏地演，一场粤剧接一场粤剧地接。今年九月三十号看到新闻说汪明荃跌倒，但是二号的微博，就显示阿姐在舞台上又唱又跳了。这气色、这腰肢，哪像七十多岁的老人呀。汪明荃因为粤剧结识了罗家英，罗家英温吞的性格正好和他形成了了互补。虽然双双患癌，但是两人互相打气，日子过得倒比年轻人更加蜜里调油。《经典咏流传》中，两人亮相，罗家英更送给汪明荃一封情书，老年伴的相依相偎比少年夫妻更让人动容。赵雅芝赵雅芝在《楚留香》中扮演楚留香的另一个红颜知己苏蓉蓉(赵雅芝饰)。这部戏对于赵雅芝具有重要的意义，成为她走红的开端。从此，她成为片酬最高的女艺人，更在第二年凭借《上海滩》成为国民女神。实际上这不是赵雅芝和秋官、阿姐的第一次对戏。前一年的《倚天屠龙记》，郑少秋扮演摇摆不定的张无忌，汪明荃扮演赵明（对，那个版本的时候还叫赵明），赵雅芝扮演的正是赵明的情敌周芷若。论地位和番位到颇有点黎姿和佘诗曼的感觉。在吴启华版《倚天屠龙记》中黎姿扮演赵敏，佘诗曼扮演周芷若，《金枝欲孽》中，两个女人再度扮演情敌，都爱林保怡饰演的孙白杨。她们的选择和汪、赵二人也蛮巧合，黎姿嫁人，佘诗曼拼事业。赵雅芝嫁人、汪明荃拼事业。虽然电视剧中苏蓉蓉最后去世，和郑少秋扮演的楚留香并没有演绎什么佳话，但是却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后来他们成为那个年代最出名的情侣档。《戏说乾隆》中赵雅芝一人分饰三角和郑少秋扮演的乾隆大谈恋爱。赵雅芝毋庸置疑也是美的。之前看了一篇文章，说如萍是贤妻良母长相的极致，但我觉得这个描述更符合赵雅芝。一方面赵雅芝长得正大仙容温婉端庄，另一方面又美得惊天地泣鬼神。而且赵雅芝属于越来越美的那种人，演《楚留香》时尚可，但是演《新白娘子传奇》时已经可以用惊艳来形容了，美得不可方物。赵雅芝从小就对家庭生活充满憧憬，早早结了婚。演《上海滩》时已经怀孕。但是美女什么时候都不乏追求者，她和《霍元甲》中的黄元申闹过绯闻。从美国归来的黄锦燊一见她惊为天人，大胆追求，一时舆论哗然。赵雅芝只好避走台湾。失之桑榆收之东隅。谁知道赵雅芝的台湾之行反而闯出了另一番天地。她的《新白娘子传奇》、《戏说乾隆》甚至《阿房宫》都成为八零后心中最经典的回忆。这是没有离开过香港的汪明荃所绝对享受不到的优待。命运始终是厚待赵雅芝的。欧阳佩珊欧阳佩珊在《楚留香》中扮演黑珍珠(欧阳佩珊饰)，虽然只是配角，但着实出彩。个人认为，她的扮相、演技演技超过了汪明荃。欧阳佩珊如果听到这句话，一定很高兴，因为她在她是丽的当家花旦的时候，就被人称为“丽的汪明荃”的。欧阳佩珊转投无线后，是憋着一口气要和汪明荃一较上下的，终于在《楚留香》中狭路相逢。然而，欧阳佩珊的出色表现并没有什么卵用，无线还是一如既往地捧自己的老臣汪明荃，欧阳佩珊只能靠边站演一些配角。最著名的角色就是83版《神雕侠侣》中的中年黄蓉，这也成为这么多年后观众最心水的一个角色。欧阳佩珊眼看后辈们层出不穷，自己出头无望还要被拍在沙滩上，直接调转枪头离开娱乐圈。实际上她原本就是个未雨绸缪的人，还拍戏期间，就去学了英语、针灸。后来针灸还成为她的傍身技能，她开馆收徒，过起了和以往光鲜亮丽全然不同的生活。歪个楼，欧阳佩珊的丈夫是这一位，TVB的大熟脸。经常演一些野心勃勃的角色，《寻秦记》里扮演吕不韦，《创世纪》里扮演霍景良，是罗嘉良扮演的叶荣添的“开山师傅”，网友们戏称，那个时候跟着霍景良买房，现在早发了……别看郭锋一副奸佞相，在生活中却是个十足十的好丈夫，几十年如一日，始终把欧阳佩珊捧在掌心。媒体每次拍到他们两公婆都是有影皆双，两人是香港娱乐圈难得的“侠侣”。去年到香港，恰逢欧阳佩珊去世一周年，看八卦周刊，一向刻薄的港媒报道起这件事来倒是难得的温情脉脉，说这一年中郭锋依旧沉浸在爱妻去世的悲愤中。是的，欧阳佩珊也去世了，享年63岁。吴孟达吴孟达也因为《楚留香》而改变。前文说过了，因为《楚留香》的热播，所以台湾邀请他和郑少秋再去宣传。台湾出手阔绰，每天每天宣传之余就是请演员吃吃喝喝。吴孟达在台湾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乐不思港”，过了很久很久才回到无线报道。无线将吴孟达雪藏，而这时吴孟达已经染上了赌博的恶习，欠了一屁股债，向同学周润发借钱被拒。后来吴孟达痛定思痛，决定从小角色重新开始历练自己。所以《射雕英雄传》里面，本来都是男配的吴孟达只能演龙套彭长老了。陈鸿烈陈鸿烈在《楚留香》中扮演丁秋干。1979年对于陈鸿烈来说是极其晦暗的一年。因为这一年他同潘迎紫签名离婚，结束八年的婚姻生活。一年后陈鸿烈反悔，主动请求复婚，但是潘迎紫没有答应。陈鸿烈是个极富传奇色彩的人物。他是真正的富贵出身，家有11个兄弟姊妹有11个工人贴身照顾，住在上海出名的华山医院前址一幢私人大宅。到香港后，陈鸿烈就签约邵氏，片酬高，片又卖座。最春风得意的时候，陈鸿烈不但买了几栋豪宅，还换了好几部国外进口的跑车。《楚留香》播出的当年，也成为陈鸿烈的转折点。因为他和潘迎紫离婚闹得满城风雨，观众纷纷指责陈鸿烈花心不顾家，陈鸿烈形象大跌。台湾的传媒和电视台联名对其进行封杀，使其失去电影市场，无奈之下，只好改行经商。若干年后陈鸿烈结束生意重返TVB拍戏养家，风头已过，只能演小配角，TVB薪酬著名得低，一个月不过万把块钱。2009年11月24日，正在无线片场摄电视剧《毕打自己人》的陈鸿烈于更衣室心脏病突发昏迷，送医后不治去世，终年66岁。葬礼上看到潘迎紫为前夫送的花篮还是蛮唏嘘的，昔日的情分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陌生的直呼其名。咱们回过头来说说陈鸿烈这个前妻潘迎紫。七零后八零后的观众对她一定不会陌生，她是台湾版《神雕侠侣》小龙女的扮演者，虽然艳了点，但是也担得起出尘脱俗的。而且要知道，潘迎紫演小龙女的时候，已经三十五岁了。第二年潘迎紫继续征战荧屏，出演了《一代女皇》，扮演既娇俏又腹黑的武则天，创下了60%的收视率。七年后，潘迎紫再接再厉，出演了《一代皇后大玉儿》，依然是美艳动人，和从香港来淘金的香港市民刘先生刘青云大演对手戏，也毫不违和。差不多半个世纪过去，剧中人的悲欢离合早已写就，剧外的人们也经历了不同的起伏和悲喜。这番造化是命运的翻覆、是时代的拨弄，也是个人的选择。他们依照潦草的剧本，选择了不同的道路，经历了不同的人生变幻，也造就了不同的人生结局。可以说，他们基本上都求仁得仁了。拼事业的，功成名就，拼家庭的，婚姻美满。欠泪的，泪已还，欠债的，债已偿。四十年过去，有的人依旧埋在仇恨里，有的人已经相逢一笑泯恩仇，有的人勇立潮头，熬成娱乐圈的常青树，有的人已经驾鹤西去，成为一代经典的回忆。套用祖师奶奶张爱玲的一句话“四十年前的月亮早已沉下去，四十年有的人已经死了，然而四十年前的故事还没完——完不了”！（首发于公号七七的蟹子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