详解《帕特森》:这么多隐藏的细节你真的看到了吗?

来源:噗噗影视 责任编辑: 更新时间:2022-10-28 10:56:41人气:0
帕特森

视频帕特森状态:正片年代:2016

主演亚当·德赖弗格什菲·法拉哈尼内利里兹万·曼吉更新时间:2024-01-01 14:20:22

帕特森(亚当·德赖弗AdamDriver饰)居住在新泽西州帕特森市,这个和故乡有着相同名字的男人是一名巴士司机,和女友劳拉(歌什菲·法拉哈尼GolshiftehFarahani饰)以及一只牛头犬一起过着平淡的同居生活,每天开着巴士重复着相同的路线和波澜不惊的人生。帕特森喜欢写诗,他随身携带着一本笔记本,把脑海中跃动的诗句记录在本子上,但从来都没有想过将自己的诗句出版成册,他的唯一读者只…

贾木许的《帕特森》并不是一部多么晦涩难懂的电影,普通观众对这个关于公交司机诗人的日常生活故事都能无障碍地看懂,但《帕特森》丰富而富有内涵的细节,则很容易被忽略,甚至被误解。反复看了五遍,这算是一篇拉片笔记,也算是一篇影评。如果不能准确接收到这些细节信息,对这部电影大概只会停留在“文艺片”的层次,但《帕特森》是一部真正的艺术片——文艺片和艺术片可能表述不同,但因为“文艺”这词在当下的各种曲解,变得有种轻微的嘲讽意味,这是其一,其二,说《帕特森》是一部“艺术片”是因为这部电影触及到了艺术(准确来说是诗歌)的真相。再强调一遍:贾木许是音乐、美术、文学包括电影各方面素养都很出色的电影艺术家,他的“文艺”属于极为高阶的等级,不是简单的文艺小清新这种恶心流行语能概括的。何为诗人?何为诗心?大部分影迷对《帕特森》的观感都能统一到此处:所谓日常生活中的诗意,帕特森作为公交司机与诗人的双重身份,一种生活,两个世界。他对日常细节的高度敏感,他的温柔耐心,他的细腻优雅,让他在表象上极为单调而枯燥的生活中找寻到美丽的诗意。这种观感是直接的、确定的,当然没错。但并不是这么简单,把诗意等同于生活细节,或者直接挂钩于对生活的敏感之心,都是弱化简化“诗人”的行为:对生活敏感细腻的人很多,甚至有能力涂抹两笔创造几句“佳句”的人也大有人在(朋友圈是这些人写这些句子的最好的秀场),但这些人并不是诗人,虽然那几句话是诗歌的形式,甚至也有诗歌的美感。帕特森是公交司机也是诗人的事实,并不代表诗人的门槛被拉低到人人可为的地步:重要的是帕特森的“诗人之心”。真正的诗人,身份如何并不重要(跟身份一点关系也没有),而是这颗“诗人之心”,不是只有在想发泄心情炫耀几句随想的时候才切换到诗人模式,没有切换这一说,诗人永远是诗人。生下来就是,在他意识到之前就是,在之后也是,在死后也永远是。——这不是语言游戏,如果不是如此,那所谓诗人一定是个蹩脚的所谓诗人而已。这就是天赋。贾木许或许确实想通过这部电影去传达生活日常中的诗意之美,去激励一些心怀抱负身为平凡的观众,打开你的五官,触碰无处不在的诗意。但在根本上,是在彰显帕特森作为诗人的独特性与不可模仿:对的,帕特森的身份再普通,他的诗人身份也不是任谁都可以效仿的。诗人之心,是在生活中的任何时候、任何状态、任何接触中都是诗人的状态,这是一种真正的无时无刻不在创作的“温柔的癫狂”,也是杜尚所谓的“我的呼吸便是艺术”。真正的艺术家之间,殊途同归。不是只有帕特森在瀑布前写诗的时候他才是诗人,他在驾驶公交时、遛狗时、和女友聊天时、早上醒来时、吃早餐时,都是诗人。先理解这一点,才能更多地抓住电影中的丰富细节。日常生活的戏剧性:危险《帕特森》不是单纯地在表现生活中的诗意,而是在表现发现诗意的过程。所以,很多细节呈现的不是诗意,而是神奇、巧合、幽默、危险,而帕特森通通在接受它们、消化它们,生活中的“呼应”,对应到创作上的“呼应”。比如帕特森的23路公交车出现故障抛锚,女友、酒吧老板和他交谈中都提到一句“公交车不会爆炸成大火球吧”,前后出现,就形成一种对应(文学创作中的呼应、渲染),隐隐传达的是一种日常的危险。包括那个失恋的黑人小哥埃弗雷特,对前任纠缠不舍,最后在酒吧举枪自杀——当然是一场闹剧,帕特森制服了小哥,前任女孩夸赞帕特森用的词是“heroic”,有英雄气概的。日常生活中的危险,日常生活的中的英雄。贾木许太擅长撩拨观众的情绪,比如帕特森带着马文遇到一车说唱团队,对方说要他提防马文这种斗牛犬很容易被偷。对应的是之前帕特森去酒吧把马文系在酒吧外,之后帕特森再去酒吧,观众的情绪期待就是:听了被偷的警告,他会不会把马文带进去。没有,马文依然在外面。这种观影情绪的把控,让观众完全浸入剧情中。这是贾木许的拿手好戏。包括帕特森家门口那个老是倾斜的邮筒,帕特森每次回家都要扶正,后来才揭示出,是顽皮的马文干的好事——帕特森和宠物狗马文之间有一种幽默的对抗关系,马文(这个名字的含义就不多说了,熟悉贾木许的都知道这个梗)毁掉帕特森的诗集,是这种对抗的最高峰。在毁掉诗集之前,贾木许在台词和镜头上给出了暗示,当天早上帕特森带马文出去散步,刚出门就发生了分歧:明显习惯是往左边走,但今天马文选择往右边走。而且在走到大瀑布时,帕特森想停下来休息(这是他习惯写诗的地方),马文拒绝停留,又跑着向前。这已经隐约暗含着要发生的戏剧性了,出门前劳拉对马文说:guardourpalace,然后一个镜头给到帕特森忘在沙发上的笔记本。终于酿成惨祸。再往之前推,前面有个情节是劳拉一直劝帕特森把诗歌印出来,“至少求了你一年了”,帕特森答应了,许诺周日就去印。注意,就在这时候,马文叫了一声。——仿佛听懂了对话,为之后毁掉笔记本铺垫。叙述和虚构的本能《帕特森》充满了各种类似的行为模式,比如每天起床、看手表,出门,听印度裔老哥们抱怨,开车,写诗,遛狗,在酒吧喝啤酒等等。在公交车上的剧情很少,主要是是帕特森在听别人的闲聊。有趣的是,出现了三场闲聊:两个小男孩,两个建筑工人,两个大学生。他们谈论的内容五花八门,但融合了各种叙述、虚构(吹牛)、议论:我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我们就生活在叙述和虚构、议论构成的世界中,这不是什么作家、艺术家的专利,而是我们生活便如此。两个建筑工人互相吹牛怎么吸引女人,这几乎就是口头文学创作了。也别忘了还有酒吧老板的一处场景,他在向一个女人讲述荒诞不经的关于熊的故事。还有洗衣店里的黑人说唱小哥,属于说唱形态的“帕特森”,他随时随地要创作,找韵律、配歌词,和帕特森惺惺相惜,虽然说唱小哥有些蠢,但也有股可爱的痴劲儿。(多说一句,威廉·卡洛斯·威廉姆斯有一首关于洗衣店的诗,不知道贾木许设置这个场景算不算致敬)帕特森的诗歌创作,在这种语境中,也变得与当下紧密联系:艺术家与生活最是紧密相连,紧密得甚至让普通人觉得不接地气。诗人的帕特森,五官是永远打开的,所有这些观察、感受,都经过变化融入到他的诗中,有的能看出来(比如火柴、啤酒杯杯底的诗句),有的无法看出来,但能感受到。关于电影中的诗歌,我在一篇日记中也做了整理:https://www.douban.com/note/607686062/双胞胎《帕特森》里有一个重要的、反复出现的细节,就是双胞胎,先后出现六对双胞胎,有趣的是,写诗的那个小姑娘说是双胞胎,但没有在同一画面中出现,可能贾木许玩了个花样。此外,还有帕特森和劳拉周六晚上看的那部《亡魂岛》。里面的女主角和劳拉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帕特森还调笑说你俩就是对双胞胎。还有酒吧老板自己与自己下棋,这种双胞胎隐喻——各个年龄段的双胞胎,在帕特森这个小地方如此高频率出现几乎是不可能的。贾木许在电影中加入了这一罕见的、幽默的、富有戏剧性的细节,就是为了增添神秘性,也增加了许多意指,比如冥冥之中帕特森和威廉·卡洛斯·威廉姆斯就形成了某种“孪生”的关系。睡姿和手表时间帕特森的女友劳拉是一个很耐人寻味的角色,她有太多梦想:纸杯蛋糕、民谣歌手、视觉风格艺术家等,而且很神奇地是她有种特别纯真的热情,不管是不是不切实际,她也是典型的白日梦想家,某种角度来说和帕特森是一类人,所以他们在一起。注意周一到周三,画面右侧都出现了IPad,酒吧老板曾问帕特森为什么不买一部智能手机的事,还问到他女友,帕特森说女友有智能手机,还有笔记本电脑和IPad,而且女友对他没有手机这回事也可以接受。但这对情侣的状态是危险的:这种危险是潜在的、隐藏的,电影里没有任何直接表现二人争执破裂的段落,帕特森温柔,劳拉热情,但总是有种不安。每天早上醒来,二人的睡姿变化,很耐人寻味。周一到周五,帕特森起床都要看手表,贾木许也给出时间的特写镜头(周末两天没有给手表特写),周一到周五的时间分别是:6:12、6:15、6:12、6:28、6:28,这种微妙的时间变化(连续给特写,不可能毫无意义,当然也不能过度解读),代表着帕特森陷入连续疲惫。帕特森vs彼特拉克,劳拉vs劳拉此处镜头很值得揣摩,帕特森在地下室里的小工具间写作,劳拉下来问候,贾木许用了一个非常常见的“镜子反射”的镜头,但在这里,就有了强烈的疏离感:劳拉和帕特森的精神世界,多少是格格不入的。而且在电影开头和后半部分(84分钟),都出现了一个画面:床头柜上的相册。有帕特森军装照,父母照片,甚至还有小狗马文的照片,唯独没有劳拉的照片。很感人的是,电影里虽然对劳拉这个角色有些许嘲讽,对二人的关系有某种担忧,但总体来说依然是甜美的。没有出现在床头柜上的劳拉的照片,出现在帕特森的餐盒里,和但丁的明信片放在一起。——他对劳拉的爱是无限温柔的(片中那首诗《小南瓜》),从种种细节中就能看出,他非常耐心地接受劳拉变幻无常的理想追求,和无处不在的黑白色系改装,正如劳拉对他诗歌创作的信心,从来不会动摇。后来劳拉提到,另一位古典大诗人彼特拉克有一本早期诗集叫《秘密之书》,是献给一个叫劳拉的女人。帕特森与彼特拉克,劳拉与劳拉,冥冥中好像对应上了。这种情感细节上的隐约和暧昧,是贾木许电影的重要美学特征,甜美之下有隔阂的暗流,矛盾之中也有爱意汹涌,相比他之前的作品,《帕特森》里的“隐约和暧昧”显得温厚许多,不再是冰冷和无助的,而是充满了如冬日阳光般的惬意。诗人的身份焦虑诗集毁掉后,劳拉安慰帕特森,帕特森说:没关系,那些诗本来就是写在水上的。这大概是全片最令人感动、心碎的台词。但请大家收起伤感,从另一个角度来理解:此时的帕特森,才开始意识到“诗人身份”的问题。之前他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自己是不是诗人的问题,因为他一直在写,这本身就是,何必思辨。但现在诗集被毁,没有任何的物理证据能证明他是诗人(当然是自我证明)。他开始动摇了。沮丧的周日早上,他再次拿起精神偶像威廉·卡洛斯·威廉姆斯的诗集,看着背面威廉的肖像,前面一处镜头中能看到他简陋的工作间墙壁上也挂着威廉的肖像:威廉·卡洛斯·威廉姆斯的职业是医生,业余写诗,深刻影响了美国现代主义诗歌。于是在见到永濑正敏饰演的日本诗人时,他扭捏、愧疚、纠结——对比之前遇到写《waterfalls》的小姑娘,小姑娘惊讶他作为公交司机竟然也懂诗,帕特森苦笑——此刻在一个真正的诗人面前,帕特森是羞愧的,因为他都无法相信自己是一个诗人。永濑正敏提及了威廉·卡洛斯·威廉姆斯,也提及了法国艺术家让·杜布菲曾经在埃菲尔铁塔上担任气象观测员,什么都可以很诗意(帕特森当然懂这个道理,但他现在的状态是自我怀疑)。在永濑正敏无意间充满禅意的触发下,帕特森终于恢复了镇定,诗人的身份焦虑也迎刃而解,无需证明,是也好,不是也好,都无所谓:内心深处是,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写也是,不写也是,给人看是,不给人也是,诗集在了是,不在了也是。个人觉得,酒吧老板在墙上贴的那么多帕特森本地名人(包括威廉·卡洛斯·威廉姆斯和金斯堡两位著名诗人),不管是有公园还是街道以他们命名,其实都不是男主心中所羡慕的,他没有强烈的名利心(他甚至不想打印自己的诗集),这让他变得真正与众不同,尤其是对国内诗歌现状了解的话,会对这部电影有更多的感触吧。那些诗人打破了头也要出名,要赶紧开宗立派,标新立异,和帕特森相比,什么叫云泥之别。最后,电影里的这些小细节错过,不会影响理解剧情,开头就说了,《帕特森》不是什么晦涩故事,但领会到这些细节,才能更深入地体会贾木许的用心,何为艺术,何为创作,又何为“诗心”。很多电影,不要简单地用“文艺”囊括,有时候一个词太小,小得连一只蚂蚁都盖不住。本文版权归作者支离疏所有,任何形式转载请联系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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