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被艺术权力忽略的杰作

这部电影只获得了56届伦敦电影节的最佳影片提名，没获得其他更显赫的奖项。《日复一日》是汉译片名，英文原名是《everyday》，直译就是《每天》。而导演温特伯顿的另一部电影《尘世之间》，英文原名《inthisworld》直译《在这个世界》却获得了53届柏林金熊奖。品味汉译和英文原名直译之间的区别，我猜我找到了它被艺术权力评价不高的原因：《日复一日》，多有语言的弹性、多有美感，而《每天》，干巴巴的，毫无修辞魅力。难怪这部电影获不了什么大奖，甚至“豆瓣”的艺术份子们，也只给打了7.5分。可在我看来，修辞，多low呀（英文盲遛了几句英语），在艺术片的语系里（如果有这样一个语系的话），是多陈旧的一套嗑儿，一个几乎没有现代性的概念，更遑论当代性、当下性。温特伯顿五年的努力，尽量在故事和主题上放弃修辞企图，最后得到了一个如此平淡的结果，也算艺术权力的一个笑话。其实，这部电影最惊艳的恰恰就是这种“干巴巴”，干巴巴的人生和干巴巴的每天才是我们生命的全部，这是一种强大控制力制约下的干巴巴，是对造物的致敬和献礼。在这种干巴巴面前，任何修辞的努力和企图都是意淫，都是矫情，而艺术权力眼里的所谓“艺术”，有时更多的是涂抹，你没去涂抹，他们就不爽。本片讲一个妈妈带着四个孩子在乡下生活，定期领着孩子们去伦敦的监狱探望服刑的丈夫，如此每天，互相陪伴着生活。是一部典型的去目标化的电影，全片所有的所谓的情节都只有开始，没有结束，发生着，但是没有然后，没有“后来呢”。片尾父亲出狱，妻子在床上坦白自己出轨，父亲惊讶了一回，第二天，一家人来到海边。生活在继续，如此。每天。值得一说的是，本片没有剧本，我想可能有个大概的走向，然后一切都是即时的。温特伯顿找了一个四兄妹的家庭，就在这家里前后拍了五年，签约不能装修房子，孩子们以真名参与拍摄，在镜头前成长。如此。每天。饰演父母的倒是职业演员，父亲是《神秘博士》的约翰·西姆，母亲是《哈利·波特》的雪莉·亨德森，他们在好无预向的情境中控制地、随意地、自如地出入，还要准确地契进孩子们的自发状态中。这种让人艳羡的英式生活流表演堪称一绝。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本片的剪辑，犀利、准确、干净、不留任何余味。结合那部《尘世之间》来看，这应是温特伯顿比较成熟的风格。前面我说过，本片的结语和分断严格地限止在发生、但没有然后的表述原则上，不留余味，不留沉吟和发散的空间。温特伯顿对镜尾的果断收束一直在忠实地执行这一原则，初看很不适应，十几分钟以后，却被镜头营造的即时感和充盈的当下性紧紧抓住。这一点，也是干巴巴的魅力所在，我会在复习那部《尘世之间》的时候，详细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