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谈背景

快一年了，剧情都忘得差不多了，心血来潮随便写两句吧。相信很多人开始追Longmire都是对以往以城市案件为主的罪案剧感到厌倦了，偶然有这么一部充满情怀的西部片映入眼帘，总是难免多留意一下，不紧不慢的节奏、粗犷辽阔的风光和有地域特色的案件对我来说有一种在罪案剧的大河里漂流时误入桃花源的惊喜。当然，如果仅仅是一部以风光见长的剧，我还不如去看国家地理的纪录片。我觉得，这部剧最成功的地方就是塑造了一个性格迥异、矛盾频出的团队。但是关于人物的分析我不想多说，追到现在的诸位自然也都对每个角色已经熟悉地如同身边的人一般，我想来瞎扯一下这部剧的设定。现实社会里，黑人整天上街举着‘blacklivesmatter’仿佛要把白人赶紧杀绝，穆斯林则是要把整个美国都炸上天，亚裔们呢，本本分分地受着各种不公平法案的怨气在硅谷为我们输送高质量的手游，中产阶级年轻白人则背着他们的行囊世界各地宣扬着自由民主的价值观，大家各司其职，都不愿在历史的长河里被别人遗忘，在这个人人都在博上镜的时代里，印第安人显得格外地安静，似乎既不愿参与美国的政治，也不愿离开自己家去世界各地宣扬自己民族的伟大，只是待在西部的保留区里喝酒打猎，与天地为伴过着原始而粗糙的生活，现代化的一切与他们似乎都没有太大的关系，这种特殊的态度甚至让美国本土的许多人对这个扎根在北美大地上的原住民都不甚了解，但是有一个基本的事实是所有的人都要承认的：他们曾遭受不公平的待遇。数百年前的殖民浪潮让印第安人遭够了罪，不仅流离失所，而且对大自然的信仰也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崩塌，这个遗留问题放到今天就成了美国的黑历史，为了补偿白人对这些红色人种所犯下的过错，一系列的法案都开始陆续出台以保护这些原住民的权利，同时在西部建立了保留区，意思很明显：我给你钱给你地，你们吃好喝好，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久而久之，这个被遗忘的民族也逐渐开始忘记伤痛，转而开始享受历史遗留问题带给他们的特权，于是一种sterotype就诞生了：印第安人酗酒，家暴，反对现代化。还好没有极端主义的驱使，否则这就是个本土的恐怖主义核弹。好在印第安人天生没有杀戮的性格，只要别人不来侵犯自己的领土，他们也没多大兴趣整天要去给别人添乱。在这个复杂的背景下，咱本阿布萨罗卡县的警长Longmire开始了一段民族团结大发展的动人故事。阿布萨罗卡县的设定在怀俄明州的西南部，另一部涉及到怀俄明的剧作我只知道《断背山》，但是本剧的实际拍摄地点是新墨西哥，所以一些人可能已经看出来这部剧有着绝命毒师般的气质。这一片土地是美国人自驾朝圣的绝佳地点，比如《在路上》里，“到西部去”是全书最为重要的主线，主角数次不辞辛劳地从纽约一路搭车到丹佛；另外一本我非常喜欢的书《禅与摩托车维修艺术》里，罗伯特·波西格追寻着内心的幻影在西部开着摩托车一路漂泊，如果能总结出什么来的话，我想可能是:海拔的高度决定哲学的高度。西部地区对美国人的意义就像西藏对我们的意义，那里象征着征途、象征着冒险，也象征着艰苦后的壮丽。而长期在这些地方生活的人们也拥有和城里人截然不同的气质。警长的自我认同Longmire这个姓起源于英国，我不知道小说原作者对这个名字有什么隐喻上的考量，但我愿意相信这象征着两百年前殖民浪潮下的那种狂热。而两百年后，牛仔、吉他、皮卡和麦酒构成了人们对西部的无限憧憬。但是这种憧憬的意思很明确：这地方很酷，但是来玩玩就好，你要让我一辈子住在这种地方还不如杀了我------这其间的矛盾由来自费城的新人vic带出，walt的寡言少语一开始让她恼火气愤，可是随着两人的认识加深，vic以我们的视角逐渐开始了对walt的理解和对西部人的理解。剧里我个人最欣赏的一点就是对爱情刻画的谨慎小心，男女主的所谓爱情被局外人简单地归结为fatherissue，而即便这个结论也直到四季才被拿出台面，可以说，在这片寒冷的土地，弱肉强食的生存比儿女情长重要得多，也造就了这里的人们不轻易表露感情的生活方式，可vic不懂这些，他不懂为什么所有人都藏着掖着，自己简直要发狂却又没人能倾诉，这个巨大的矛盾一直延续到了现在。说道不轻易表露感情，印象里站熊被杀手劫持的那集里，walt拿枪指着杀手，轻描淡写地对杀手说：我跟他当了一辈子朋友，他的命比那辆车值钱。这就是西部人的行事风格：我做了很多，也将会做更多，但我永远不说我做过什么。longmire在这片广阔土地上变成了一个图腾，一个象征着救赎的人，一个崇拜大地的民族的守护者，一个先知。但他本质上是一个执法者，他不讲大道理，不整天把正义挂在嘴边，只是默默地为了镇上的治安出生入死，我一直觉得，在某种程度上，他的心早就死在了妻子被杀的那天，随后的许多年里他的身份从父亲和丈夫完全转变成了一名警长，活下去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凶手，而为了不让女儿受到伤害他也选择了跟女儿渐渐疏远，最后落得只剩下站熊一个朋友，虽然镇上的人们感谢他，把他当做守护自己的人，但是他如此尽职尽责的目的从来都不只是保护别人这么简单，他在赎罪。Branch死了之后，walt沉醉在死因的调查里，拼了命想把看似显而易见的自杀和他杀联系起来，站熊对walt道破了原因：你这样做只是不愿面对事实上是你害死了他。这个道理同样可以用于他妻子的死，walt的妻子致力于保留区的和谐发展，并反对多项赌场和石油公司的开发计划，威胁到了一票人的利益而因此被杀，walt那时候因为没能保护好妻子而后悔，如今Branch也因为自己的不在意而死，他怎么能够原谅自己呢？他一次次拯救与自己无关的人，却又一次次把身边重要的人推向死亡，他恨自己没能力早点发现问题，而用来撒气的人就是夜马，一个致力于带领村民致富的印第安企业家。整整四季的剧情，他几乎从来都没做过坏事，却一次次被警长威胁，可是警长一直拿不到证据------因为人家真的啥都没干啊。警长真的瞎了吗？当然不是，他是知道夜马不是什么恶棍的，但是他没人能怪罪，那么除了怪罪自己，只要夜马还活着，只要凶手还没抓到，夜马就得背这个让警长释放压力的锅，不过夜马虽然嘴上说不要，心里却非常诚恳地一次次忍让着警长的无理取闹，他在某种程度上简直可以称为伟大，因为他不屑于证明自己清白。而我们的警长，虽然最后也没认认真真地给夜马道个歉，却实实在在的放下了心中的困窘，相信不久之后两个人就会和解。与狼共舞的站熊玩过魔兽世界的人应该对巨魔这个种族很了解，这个种族几乎就是以北美土著的文化背景量身定制的，就连剧情也几乎照抄了殖民浪潮：人类王国的扩张影响了丛林巨魔安定的生活，而本来热爱和平的巨魔被人类几乎赶紧杀绝，最后几乎灭族，只能畏畏缩缩地盘踞在偏远的山区。而萨满这个职业，以元素和先祖之灵为自己的力量源泉，像极了印第安人的宗教。这类自然崇拜的宗教成了美国人心中神秘主义的最后堡垒，那些对耶稣基督失望至极的人纷纷来到这里寻求大地的回应，在剧里最明显的刻画就是警长找站熊举行原始的仪式来拯救自己的女儿，在这种危难关头，他并没有求助于上帝，而是求助于自然，已经表明警长早已被扎根在这里宗教文化所感染，而站熊作为他异族的哥们，从来都是那个在他身边把他拉回大路上的人。在我看来，站熊这个角色是种族问题里反政治正确的最好代表，没有任何人会因为他的肤色、他的信仰而对他另眼相看，相反，白人和印第安人都在他的redpony里开怀畅饮，这正是平等的真正含义：it’snotaboutrace，it’sabouthowyoupresentyourself。虽然站熊被族人讥讽为苹果，外红内白，但是当族人真正有难，必须要求助于司法系统的帮助时，也只能找和白人走的最近的他来主持公道。在这些重要的时刻，站熊首先是一个人，其次才是一个印第安人。关于站熊这个名字的由来，在听证会里的女证人曾对法官描述道：他是站立的巨熊，保护身边的人们不受威胁。这是一种极高的赞誉，也是他后来继承前人的衣钵最主要的原因，用最后被辞退的那个警察的话来说：他想保护别人，而不是在出了事情之后才去问谁应该对此负责。也正是因为和白人走得太近，这种身处边缘的不确定感带给他强大的责任心，却没有因为这个而丢掉本民族的血性。在《禅》这本书里，罗伯特把人分为两类：古典和浪漫，古典象征着严谨，科学和逻辑，浪漫象征着原始、简单和异想，这两类人价值观的碰撞在某种程度上就是白人和印第安人之间碰撞，作为一个本质上崇尚理性的白人，walt在大是大非前从来都不违背法治精神，让人几乎抓不到任何把柄，虽然问心无愧，但总是在紧要关头晚那么一步。而代表原始的站熊，则更多地偏向用暴力解决问题，正义很快得到伸张，却也到处埋下隐患，如果让我从中选其一，我恐怕很难说出究竟哪种选择更好，人们希望程序正义带给自己公正的对待，却也希望有某种强大的力量时刻守护着你，这种理念的不合是walt和站熊两人间的定时炸弹，同时也是两个民族之间的定时炸弹。S4里少女强奸案的主线就是这颗炸弹的导火索。我不敢妄加猜测事情最后会发展到什么地步，我只是觉得，对于那个少女来说，在真正绝望的时刻，她所想的只是活下去，只是报仇，而不是通过法律来保护自己。这是一种很荒谬的状态：白人为这片土地带来了先进的制度和文明，却带不来和平。幸运地是这个女孩是印第安人，族群里有站熊为她主持正义，如果这是一个白人女孩，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能够充当一个超级英雄的角色。所以，我想抛出一个我所理解的全剧所想表达的，在民族问题背后更宏大的议题：如果制度存在的目的仅仅在于主持公道，而非防止伤害，那么制度究竟有什么意义？闲扯了这么多，最后安利大家听听断背山的原声，闭上眼睛想象着黑夜里的高山与平原，我们的警长开着白色的警车在旷野里奔驰，每到这些时候，别忘了西镇警魂带给你的别样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