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巴克图(Timbuktu),是位于西非大国马里中部的历史名城。作为全球最佳旅行指南《孤独星球》(LonelyPlanet)西非版的封面,那些犹如攀岩抓点的漂亮清真寺,一直吸引着从大航海时代至今的各国冒险者,前来寻找这座尼日尔河上游的神秘城池。 而与城市为名的电影《廷巴克图》,成为了此次戛纳电影节第一部亮相的主竞赛电影。和许多通过具体人物反映社会事件和群体苦难的电影一样,它的诞生来源于一则很容易被忽略的第三世界新闻:2012年7月29日,在马里北部被亲基地组织极端宗教分子控制的阿盖洛克,30多对未婚恋人,遭残酷的石刑处死。恋人们被埋在沙堆里露出头,先是在男人目睹下,将他们的女人活活砸死,再把绝望呼喊着的男人,以同样的方式处死。 作为戛纳嫡系的毛里塔尼亚导演阿伯德拉马纳·希萨柯(AbderrahmaneSissako),也是一位有着卓绝行动力的非洲公知。他为这桩暴行而愤怒,更为它无法与大马士革的轰炸、德黑兰的断网、克里米亚的独立一样获取国际媒体注意力而难过。为此,他得在全球瞩目的戛纳电影节弄出点动静,将故事转置于同样被基地组织实控好多年的旅游胜地廷巴克图,是个不错的主意。一段时期以来,相较于残忍的石刑,西方社会更在意被摧毁的那14处“世遗级”陵墓。 除了处置未婚同居和通奸者的石刑外,廷巴克图曾经有过的那些回归黑暗中世纪的极端宗教律法,也在电影里得以呈现。女人除必须被黑袍严格裹住外,还得戴上长手套,这让失去劳动可能的卖鱼妇直接想以死相拼;能让人产生非宗教愉悦的音乐和舞蹈是被严格禁止的,可就连极端分子小战士也舍不得立即找寻到曼妙的音源,拖沓了几夜,才算端了文艺青年男女的老窝,唱歌的女子遭到鞭刑;香烟和酒精当然是绝迹的,可不会开车的指挥官会偷偷蹲在沙丘背后,抽上一支;就连足球也被全数戳破,孩子们在空旷的沙漠球场上踢着一场超现实的无球赛事,圣战分子却私下嘀咕着梅西和齐达内谁更厉害,用法语议论着那个“从来赢不了什么的”前殖民者,“他们之所以能在1998年3:0干掉巴西,是因为答应给巴西人回国的免费船票。”只有一个精神失常疯女人,才能穿着最鲜艳的霓裳招摇过市。 要将这些让人痛心的“非洲奇观”表现出来,或多或少都需要占用电影时间的简单叙事个案,而它们蜂拥而来,就淹没了作为一部剧情电影的主心骨——放牧人
Kidane一家的故事。Kidane与妻子
Satima和女儿
Toya一道,与世无争的生活在城郊的沙丘帐篷中,暂且还能弹唱着动听的撒哈拉布鲁斯,可他们牧童放着的牛群,不小心闯入了渔夫Amadou的网兜,导致后者用鱼叉插死全家人最爱的那头叫GPS的公牛后,就酝酿着一场“只是想讨个说法”导致的失手杀人悲剧。太多揭露宗教极端主义分子暴行的叙事,有些不合时宜的粉碎了这个主心骨故事,却又没成为增强控诉力度的巧妙点缀,反而让刚刚升腾起的愤慨旋即感到有些没着落。 更没着落的,当然还是迅速被淹没于电影节星光和八卦中的《廷巴克图》和更多的非洲悲剧。这不,《敢死队3》的这批银幕老硬汉乘着装甲车来了,萨尔玛.海耶克举着督促尼日利亚分裂分子释放被绑架300女生的标牌来了,可即便是明星公知,又能为那片间歇性失控的土地、那群永远不在焦点之类的悲鸣群鸟做些什么呢? 幸好,法国真还算一个对前殖民地极负责任的大国,一年多前,他们已经和马里政府军联手,收复了廷巴克图。刚刚过去的5月16日,欧盟委员会在马里首都巴马科发表声明,将由欧盟出面,为修复廷巴克图的文化遗产提供巨额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