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与坚持，点到即止

最终的最终，是我们对孤独终老的恐惧。很难对四季的Casual下一个准确的定义，正如它的中文译名《随性所欲》，里面围绕着中年姐弟ValerieAlex的一切一切，都是那样的寻常和随性，没有狗血高潮也没有戏剧化。就连死亡，都处理得寻常有如家常便饭。然而，在无奈和体面的平静之下，那些爱欲不得的撕裂，又和这样的冷处理，形成近乎可笑的反差。全剧关于死亡的戏不多不少地分配给了这对丧姐弟的父母，第二季季终Charles的安乐死，第四季季终（全剧终）Dawn的葬礼。Charles和Dawn虽然出场时间不多，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和养育子女的方式，是《随性所欲》所有剧情的基石。里面所有的矛盾和ValerieAlex那些看似或可笑或无奈的举动，很大一部分来源于他们这对不太靠谱的父母。和我们大部分人一样，ValerieAlex的痛苦源自自己的父母。一千个家庭有一千个不同的父母，有一千个不同的来自子女的怨恨，这些怨恨有些有理有据，有些源于沟通的缺失，有些因为生活理念的不同。我们以为不靠谱父母的永久离开会让我们得到救赎，但生而为人的缺憾那么多，又怎么可能简单地归罪在某一两人就完事了。Youtrysohardandyoujustmakethesamemistakesoverandoverandoveragain.有很多事情，父母在或不在，最后还是得靠我们自己去探索和解决；父母在的时候，有个可以责怪的对象，感觉事情好像轻松不少；但当可责怪的对象消失了，而自己的生活依然一团槽的时候，那又该如何为自己开脱。很多人孕育下一代的初衷是为了让自己的子女有一个与自己父母不一样的双亲，甚少有为了让自己幸福延续下去之说；对很多人来说，成功的子女教育才是对自己父母的终极反攻。但稳赢的机率是少之又少，很多的我们，都只是在重复父母的旧路而懵然不自知。我们连自己都没有办法给予幸福，又匆匆地为了赢得一场自有意识以来蓄谋已久的反击战而把一个新生命带到这个糟糕的世界。前半生疲于反抗，后半生疲于证明，连自己的快乐都不要了。连自己是谁都不介意了。生而为人，人生第一要事本应是探索自我，但很多人用了毕生的时间来和父母周旋、较量和报复。但道理我们并不是不知道，而是道理再多，有那么多关于生活应该如何如何的理论和三观，大部分人到头来都仍然是一头雾水。什么是应该或者不应该，又是谁定下了这样的标准。我能记起的关于Casual里的声嘶力竭，是Valerie异常早熟的女儿Laura发现自己暗恋的摄影老师和自己老妈在床上打得火热时，失控地大声责难：Youweresupposedtof*ckme.是啊，Supposedto真的是一个很玄幻的词，究竟我们这一生又有什么是必然和一定的。那些欲望与孤独，究竟应该不应该坚持，应该不应该追求，我们怎么知道何时才是最佳的时候停止，何时应该继续坚持。那些爱、性、亲密感、信任，那么遥不可及，那样的虚无飘渺，让我们生活在这个世上犹如盲人摸象，听风说是雨，很多时候我们以为得到了爱与自由，却在一转身的功夫发现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们看到的月亮再美，也敌不过井水的微风涟漪。陪随这些虚无感而来的自我诋毁和不安全感，又让我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将可能的幸福推置门外。Casual这个剧名已经非常好地指出了全剧的核心，随/性/所/欲，在性与欲上做了一个相当彻底的区分，是我看过的对“性”的刻画最随性的一个剧，每一集几乎都有，一不小心就开车。性很简单，就是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四个人，又或者很多个人之间的事，简单、直接、来得快也去得快，但也并不代表着这稍纵即逝的快感毫无意义，任何让我们在这短短几十年毫无意义的人生里获得一丝快乐，我们都要正视并好好珍惜。追求性，可以是一件简单又理所当然的事。欲望，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可就复杂得多了。比起基于生理快感的性，满足心理快感的欲望，我们不知道欲望何时产生、不知道如何去满足它，而大多数时间，我们倾尽所有去满足的，到头来只是另外一个欲望的海市蜃楼。我们以为最终可以得到的快乐，其实只是揭开另一层欲望的入场证。Valerie离婚妈妈Casual唠唠叨叨四季一共44集，其中还包括了第四季第三季两年的时间跳跃。Valerie在这四季里其实睡过/交往的男人不多，餐厅服务员James（超级小鲜肉）、Laura的摄影老师Michael、Jennifer的朋友Harry和Jack，写作课的Byron，一度几乎复合的前夫Drew、自恋型人格John，究竟哪一个人在哪一个瞬间让Valerie产生幸福的错觉？是她和Jack在酒店天台看着夜景聊天的时候、还是和前夫离婚签字当天旧情复燃的那个温暖阳光下的接吻？但这些都不及她和James共度一晚后第二天的那个舒展的笑容来得深刻来得真实，昨晚的三次高潮，让那一刻的Valerie真心的相信自己可以有快乐的一天。这种幸福在当时感受有多真实，后来的电梯失声痛哭就有多刺心。James当然对她来说并不算得是什么值得日后回想的人，Valerie所哭的，是不曾察觉到，自己竟然如此地绝望，绝望到有这么的一丝奢想，将自己的幸福置于一个一夜情的比自己小一个生肖轮回的服务员上。亲密感在不同人身边有着不同的形态，有些人表现在有着非常强的控制欲，有些人通过不断地换性伴侣来获取，有些人为了它从不对身边的人说不。而在Valerie这一生，她对亲密感的追求，最直观的体现在于对被别人替代有着深深的恐惧感。她这一辈子，唯一能够自始至终感到安全的，可能就只有她的弟弟Alex，无论是18年前的意外怀孕，还是如今的离婚生活，Alex始终都在。正如她自己所担心的那样，Ix27;mreplacecable.Laura说了：Alexhasnx27;treplacedyou.这个世界上，无论是亲人、朋友还是恋人，都没有谁要一定守护着你；所以Valerie是幸福的，而这种幸福，全靠运气。Alexander单身大龄青年这四年来，看着Valerie/Alex/Laura三人身边的男生女生像换扑克牌一样换个不停，Valerie的中年危机如此之大、Laura的青少年问题如此之多，都让观众几乎忘记了比他们问题要严重得多的Alex。一个曾经尝试自杀、有抑郁症的Alex。被父母超级强悍的性开放关系压迫到有抑郁症的Alex，姐姐于他来说，自小就是一个神一般的存在，一个可以护他周全的平安伞。还在他们俩年少的时候，Valerie才离开家里去参加夏令营一个月的时间，Alex就因为压力问题狂吃东西，最后姐姐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一个大胖子了。Alex有自己的抗压机制，但常常是用自残作为核心原则来执行，他自己也知道，所以他才那么依赖Valerie，才会那样宠爱着姐姐的女儿Laura。虽然看起来经常闯祸，但Alex是真的拼尽了全力守护着身边的人。比如第二季他真的是做了超级多、超级勇敢和超级暖的事情，先是领着Leon大半夜地跑到了他前未婚妻的家里让她给他道歉，这样Leon才可以对这一段伤害至深的感情有个Closure。Valerie发现自己身边已经没有了朋友，高中的朋友再也没有联系、成年之后的朋友在离婚之后都选择了和她前夫玩在一起，同楼层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同样为心理医生的Jennifer（第四季神奇地消失了），但好像总是没有办法融入对方的生活圈子。Alex为了让她可以自然地在酒吧遇见对方，特地拉上Leon、还有另外两个女生在同一个酒吧里喝酒聊天，这样Valerie既可以遇见Jennifer又不至于过于刻意，真的是超级超级高中生桥段。他一直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去紧紧抓住可以抓住的那一点点和对方的亲密感，这也是他可以原谅Valerie把自己的女朋友Emmy睡了的原因。第一季季末几乎开车自杀的他，若不是智能系统的自动减速，可能也就这样死掉了。即使Alex是如此地爱着他的外甥女Laura，如此崇拜着他的姐姐Valerie，但真正对他起着治疗作用的，Leon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虽然都深深爱护着Alex，Valerie和Laura都太过于自主和强势，Alex那些独属于自己、可以起着缓冲作用的男孩子游戏和玩乐，只有反应迟钝、但又宠爱着他的Leon可以陪他一起去经历，比如买coke被警察放蛇当场抓住。比起早当家的Valerie,Alex被嬉皮士父母的伤害要来得更加严重，真正属于他的快乐时刻，比Valerie来得要更少。细数四季那些大大小小的笑容，大概也只有和Emmy在一起的时候，他才真正算得上是快乐。秉持着OpenRelationship的Emmy对性和爱的放松态度让一直笼罩在嬉皮士父母性开放阴影下的Alex对爱与性有了一种全新的认识。这一次他不再是站在爱的对立面，而是被Emmy深深地宠爱着，在那些或荒诞或怪异的4P尝试之中，Emmy看到了Alex在性面前惊慌、孤独和无奈，她愿意抽身出来陪他在客厅安静地看《海底总动员》，而不是像他父母那样这些年来一遍又一遍地把它当做笑话分享给一个又一个陌生人。但即使没有Valerie的中途搅局，当时的Emmy和Alex也未必能够修成正果，Alex还太敏感，锋利如Emmy也始终会落下Alex，越走越远。TOP?1stFavorite个人第一佳单集是S03EP12的闪回集，重回1999年。那一年《星球大战前传1：幽灵的威胁》公映，Valerie23岁，Alex19岁，Laura-1岁。Valerie意外怀上Laura，成为姐弟俩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那一年Alex还没有学编程，也还没有创立为他带来第一桶金的速配网站Snooger.com，当然还没有那幢LAVilla。Valerie离心理咨询师的职业之路还差十万八千里，当然也还没有自己的私人助理。Charles和Dawn这对嬉皮士父母依然的各种不靠谱，他们有的，就是对方。闪回集虽然依然是短短的30分钟不到，但却成功勾画出了ValerieAlex这两姐弟近乎绝地求生的依恋关系。看完这一集，你会对第一季里Valerie为什么睡了Emmy（Alex的女朋友）大概有了一个所以然的理解。导演对这一集的处理方式隐隐带着自己的小心思，年轻版的Valerie和Alex只有单独镜头的时候才起用年轻演员；但凡两人出现的场景，却仍然由47岁的MichaelaWatkins和40岁的TommyDewey来扮演，画面相当违和（假发、鱼尾纹这些真的没法不忽略），但两人之间年长之后的化学反应，在闪回到年轻时却意外地活力依然。这一集也解释了为什么Alex如此执迷于Waffle，在那一年Alex为了姐姐的早餐有个着落，花大钱买下了自己人生的第一个Waffle翻转机：BlackDeckerFour-SliceBelgianWafflerTOP?2ndFavorite：4Dinnersof4Seasons一直到第四季最终季，再也没有一场戏可以像第一季第八集的感恩节晚餐那样，来得如此惊艳，让人这四年以来反反复复，越嚼越有味道。短短六分钟，简简单单的人物对话，没有撕逼没有争吵，但Alex的窘迫和无奈、Valerie的失望和愤怒、Luara的后悔和不甘，这些在观众眼里翻江倒海的情绪，正好和晚餐上几乎寂静无声的众人对视有了一个可爱的对比。但生活就是这样，即使你觉得世界要崩塌了，但地球还是平静地自转，那些对你来说翻天覆地的人生起伏，对其他人来说和上班路上行色匆匆的路人并没有本质的区别。别人太过冷漠，反而显得自己认真得过火了。聚餐戏份一向都是Casual每季的高潮，虽然后面三季未能像第一季处理得如此浑然天成和惊艳，但却倒各有各的特色，每一部分拿出来都是担当得起送审评奖的片断。S01EP08：Charles和Dawn宣布结婚是的，自家小孩Valerie和Alex都已经奔40了，外孙女Laura眼看就要成年了，这对嬉皮士CP还是没有结婚。对他们来说，婚姻只是一种形式，一种约束他们自由天性的国家政策，他们视自己为自由斗士，以性自由作为自己的反抗形式，即使这对年幼的Alex千万极大打击也熟视无睹。但如今结婚的决定，是如他们所说的情之所致，还是年老色衰导致对稳定的渴求上升，自打嘴巴？S02EP12：Valerie的惊喜生日派对惊喜生日派对，从来就只有惊没有喜。Valerie在那一刻觉得，身边的这些朋友，没有一个人属于自己，他们之所以来，主要是因为Alex是邀请人。那一刻，她觉得和前夫重修旧好，或者会是一个不那么孤独的选择。S03EP07：捕鼠大战第三季的全员聚餐相对前两季来说失色不少，但被小助理Leia的一席话扳回了一点点颜面。古怪又倔强的Leia误会Leon对Valerie还有感觉，大方承认自己爱着Leon之余也明确不愿意做任何人的第二选择。Itneverendswellifyouaresomebodyx27;ssecondchoice.第二选择的教训，最痛不过《45周年》。除此之外，Valerie决定和还在治疗性瘾问题的Jack尝试无性恋爱，Rae和Alex当晚上了床，这才有了第四季的Carrie宝宝。S04EP07：Alex的欢送晚宴依然，精彩纷呈。本剧最后一场聚餐重头戏份竟然落在了Leia和Leon身上。因为对是否生孩子这个问题产生根本性分歧而决定离婚的，他们不在少数。《老友记》Monica和Richard就是因为这样而分道扬镳，当年令多少人惋惜，但也造就了后来剧史上最可爱的CP。在那场史无前例的求婚乌龙戏里，Monica哭着说出了“根本没有公平人生”这件事。如果人生真是公平的话，三年前Richard就应该心甘情愿地答应未来和Monica生儿育女，又或者是三年后的Chandler愿意为她走过婚姻。而在当时的她看来，人生哪有公平可言，三年前的人离开了，三年后的人又留不住。当然了，这只是Chandler玩的一个恶作剧，他又怎么会不愿意娶这个高度强迫症患者为妻。而Leia和Leon也处于这样的一个尴尬的局面。但你目前所要的是不是就是你明天想要的，今天你所坚信的未来，是不是又一定如期到来。Leia没有办法给出答案，但她和Leon决定继续相守，一直到那个可能到来或不会到来的人生路口。毕竟，性爱易得，真爱难求，人生太短太苦，能相守一天，就多相守一天吧。这一晚Luara的撩妹话术也差不多是教科书级别的典范了。对于亲密感，很多人会将所有的焦点放在了情侣之间，但其实朋友之间的亲密感，有时候会来得更加真实和长久。但当然了，这样朋友式的亲密感，很多人是从前恋人发展而来的，这种前恋人变朋友的关系，比起纯朋友来说，有着另外一层后者没有办法企及的亲密，毕竟，大家都已经赤裸相见过了，还能好好说话，就真的愿意好好说话了。所以，丧尸三人组，只有Laura一人抱得美人归，其实也就真的是必然了，不是吗？小小年纪，拿得起，放得下。怕就怕在，不敢拿，放不下。故事的最后，并没有什么大团圆结局，也没有什么悲剧发生，Valerie仍然是独身，Alex为了照顾女儿搬离了LA，Laura顺利把美人拿下了。剧终集，Valerie和Alex又搞了一次“四人约会”（只不过其余两个人并不知道），四年前的首播集“四人约会”不禁又再次在脑海里回放，那个喜欢Underworld的四十岁“成功男人”，那个坚称汉堡的面包有害、洞穴人寿命比现代人长的遵循“原始人饮食疗法”的健身教练（主修传媒），依然让人尴尬。这是导演和观众对这部走过了四年的剧集的集体记忆重温，只不过这些年之后，姐弟俩学会了更自如地在陌生人获取亲密感。又或者说，学会了在不同的人身边获取不同程度的亲密感。Casual这四年，开头没个开头的模样，结束也并没有真正的结束。正如我们的生活，烦恼一直都在，还没有来得及解决上一个，下一个问题又总会出现，所有的问题都没有紧急得让我们焦头烂额，或生离死别；但在当下的每一分一秒都让我们与幸福有那么的一臂之距，看似触手可及，但又始终未抓得到这看似容易的幸福。又或者，幸福是个假命题，我们过于执着追求那些道听途说的幸福，而忘记了好好认识自己。毕竟，幸福的载体，姑且不讨论它的来源，还是自己，不是吗？全文首发于“一个”APP，更多电影内容分享，欢迎移步到公众号DramaMatters。本文版权归作者KidCoolAF所有，任何形式转载请联系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