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msorry

最近阴差阳错地看了很多医疗的节目和剧，这一部《驻院医师》是我最喜欢的，理由是：探讨问题的深度。这部剧的结构其实很简单，驻院医师（美国刚从业的医生都要从驻院医师开始做，就是级别最低的医生）康拉德，还有他的护士女友，以及他的哈佛医学院毕业的印度裔实习生，这么几个医疗界人才级别金字塔最底端的几个人，勇于挑战院里的前辈和权威，用真心关怀病人的故事。但在这个看似简单的主线结构之下，《驻院医师》探讨了很多美国医疗体系内部的问题，有些是医患矛盾，有些纯粹是医护体系内部的矛盾。比如，过度治疗。没病的病人被癌症学科的权威亨特医生连吓带骗拉去她的诊所做化疗，身体被摧毁还感恩戴德。但编剧并没有把这种事情发生的原因单纯地归咎于这个亨特医生个人的贪财，而是把人和社会的无穷而又真实的复杂性写了进来。比如，有的患者就是明明没病，却始终无法释怀亲人癌症晚期才发现无法治愈的悲剧，所以总是怀疑自己是癌症早期，结果被送去了黑心医生那里（后续还要看下集）。比如，这个黑心医生并非只会贪财，她的确是美国癌症治疗领域的权威专家，但离婚后觉得失去安全感所以想尽办法赚钱。而她的前夫贝尔医生，是这家医院的外科主任，结果年纪大了又压力太大，开始手抖，做手术时乱捅搞死了好几个人，但以自身权威威逼利诱隐瞒下来。另一位医生说的很直白：你的确曾经是个很好的外科医生，但是你年纪大了，这个年纪手抖很正常。他们不是生来就想做坏事，他们一路苦学，比如亨特医生快40岁才还清学生贷款，大学期间一直在吃方便面。比如贝尔曾经在外科手术史上留下了很多美名。但某个时候开始，他们变坏了。然而，他们的权威和威名还在。技术精湛的奥卡福医生不得不给手抖的贝尔当手术刀替身，受他的气。医生领域中对经验和权威的推崇，让贝尔和亨特开始肆意挥霍他们的资本，甚至致人死地。可是一波又一波尊贵病人远渡重洋来找贝尔做手术，结果肚子被捅个稀巴烂，却还以为贝尔救了他一命，感激地临表涕零，还送金表，殊不知贝尔在院内的绰号是：死之手。想想我们自己也是，去看病时是不是一定排两个月也要看一个白胡子主任医生的号呢？病人和医生各自的古怪心理，交织叠加，加上医疗界的金字塔结构，最终让贝尔和亨特为所欲为。谁错了呢？好像没有人是对的。还有很多诸如此类的问题探讨，比如医院赚钱的问题、医生与医保、科技设备在手术中的应用、是否允许病人放弃治疗回家等死、医生如何掩盖自己的错误等等，这部剧没有把医生都写成坏人，更没有都写成好人，这才更像是真实的世界。虽然在这部剧中，我可以相信金童玉女男女主最后肯定推翻了亨特和贝尔的霸权，揭露了他们的丑事。但剧中给出的潜台词却是，这些问题似乎无解。医疗行业特点要求从业人员必须经验丰富，越经验丰富的医生就会成为界内外推崇的权威，成为权威之后他变好还是变坏，是否滥用权力和影响力，就看他自己了。尽管这样说有点无力，但我还是很喜欢那一集，康拉德医学老师来住院看病，说自己总看到鬼。后来康拉德发现，所谓的鬼，都是这位医学老师曾经治疗失败或误诊的人：克里斯托弗，43岁，工程师，车祸，假如我提早10分钟给他做手术，他就不会去世……那一集最后，医学老师说想在手术室自己安静待一会，她回头看，屋子里站满了“鬼”，她说，I’msorry。正如中文里说医者仁心一样，这部剧最后还是把希望寄托在医疗从业者的个人道德良知上，毕竟，像美国的法治体制都无法根除的医疗矛盾问题，或许真的是无解吧，只能从人性呼唤的层面来给予期待。本文版权归作者古尔齐亚所有，任何形式转载请联系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