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夜三十》：创新才不会退步

对老传统有所创新都是需要称赞的，尤其是商业电影。好莱坞的吸血鬼本来继承着优雅的恐怖传统，但时间太长，难免乏味。一直坚信，最好的吸血鬼电影是科波拉的《吸血惊情400年》。这部将恐怖故事上升到纯爱，将鬼魅彻底美学化而且很历史很哲理的剧情长片几乎将吸血鬼族群彻底还原为变成爱人和诗人，有一股妖魅的美。其实，科波拉的塔库拉伯爵应该庆幸诞生在90年代的人文中。在这公认的电影黄金期，大家好像很尊重经典，很复古，把电影中的故事当事儿看。拍出来的电影还没有玩儿的味道，即使商业化，前提也是忠于艺术，丝毫没有颠覆经典的倾向。到如今，商业化模式练就的电影本质已经不再崇尚高雅的艺术修养，而是堆砌金钱然后收敛金钱的经济问题。这个最高原则必然导致大量形式化影片的出现，这些批量生产的电影参差不齐难以服众。集体特征为：故事不够精彩、人物不够认真、一味追求视听，并且可恨的具备大大的噱头。更可怕的是，为此不惜放弃讲故事必要的生动性，甚至连续性。这样做决不是错，因为潮流如此。这个潮流的始作俑者还是好莱坞。追求速食主义和获取高度刺激已经是大部分美国商业电影的统一追求了。时代前进，特效前进，而电影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试听天碟，而不是一个好听的故事。如果你想找些有水平的，一定不用看电影，直接找美剧就行。起码那里还有经典好莱坞叙事的架势，而且很不错。反之，看电影的人也有问题，看之前被广告忽悠，看完了开骂，看的时候却盯紧那块儿白布生产的幻觉，最无可救药的是，以后依然如此。起码《厄夜三十》不是这样。这个电影有新意，即是潮流的产物，也有讲故事应有的水准。首先，它很现代，片中的吸血鬼已然和时代一样变得冷酷多了，讲究的是绞尽脑汁的控制和攫取，那些感性的东西被遮蔽了。这支队伍其实是一支屠城军队或土匪，只是借用了吸血鬼的躯壳。这种创意太有才了，为影片的暴力指数大开了绿灯，而且成功生成颠覆文化的时代潮流。这群吸血鬼肯定是有影史以来最恶毒的最无情的，却也是最娱乐最酷的。面对着这样的对手，人类显然要经历炼狱一般的无情洗礼。就如同避难的良民，东躲西藏依然被逐个猎杀。这个封闭的极地小村子创意是不是源自人类战争的灵感，一个高度封闭空间时刻剧增的恐怖氛围。大量的绝望压抑情绪都在凌厉影像中弥漫，自甘消沉的主人公带着手无寸铁的人们在阿拉斯加白毛大雪中挑战极限。影片明确着极地三十天的永夜，又将另一种类型恐怖片完美融合了。被封闭的恶劣空间和嗜血的无情吸血鬼以及一群手无寸铁的老少，影片编导的这种创新显然属于新鲜有效的。这群嗜好感官刺激的杀人机器正在人类极限的地方让人类挑战自己的极限，这很适合好莱坞综合实力的发挥。于是，各种元素竞相登场。娱乐的追逐、功夫、枪战和血腥，情节的惨烈、吊诡、屠戮和无情，影像依然是标准美式感官刺激，而且相当写实逼真。这样的电影必然吸人眼球。况且，影片成功的围绕人性做文章，而且氛围营造的很入味。人物性格与其必然的行为贴切，尤其是主人公。这个男人从有些自闭发展到最后的舍身救险并不模式化，而是人物性格导致发生行为的事例。这个默默无闻的民间英雄总是冲在最前面，不计较得失，很纯朴也很感人。即使影片俗套的结尾也因为主人公而变得真实，于情于理尚可接受。另外，导演对影像的创意也惊喜颇多。吸血鬼大肆入侵的片段由半高空俯拍镜头推进，这新颖视角冲击力颇强，配合着时下流行的高速剪切形成超级的绝望感，真有一种吞噬一切的力量。更宝贵的是，导演大卫斯雷德显然不想让电影变成千篇一律，让所有的动作场面放弃了此类电影的传统手法。不是功夫对打，不是CS对垒，不是高速冲撞，而是事出有因的遵循现实风格，使影片的萧杀之气颇为凝练。其实这种效果深受近年英国娱乐电影的影响，而影片所谓的创新实质是一种不同品位的移植，如同《警探肖恩》的导演大量借用好莱坞叙事和香港电影精华讲很英国的故事一样。本片导演大卫斯雷德试图在保持好莱坞娱乐品质的情况下，融合一些外来品的精髓。这些外来品包括美剧的剧情发展、欧片的深刻语境以及对更多时髦娱乐元素的套用。仅仅这点儿小创意，就已经很珍贵了。《厄夜三十》一下子从追求简单粗暴的续集电影、单一泛滥的类型片中让人惊奇。这部本应很傻很天真，抑或发展为很黄很暴力的小制作主流商业片虽未让人惊艳，但新鲜度已经足矣。